鈴聲在空曠的車間里顯得格外突兀。
葉冰依被嚇了一跳,回頭看他。
簫羽艱難地掏出手機(jī),屏幕上跳動的兩個字讓他僅存的血色也褪盡了。
葉雪嫣。
她怎么會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?
是巧合?還是“壁壘”的監(jiān)控也發(fā)現(xiàn)了剛才的襲擊?
他現(xiàn)在這個狀態(tài),一開口就會暴露一切。
電話執(zhí)著地響著,一聲又一聲,仿佛催命的符咒。
簫羽做了一個決定。他將手機(jī)推向葉冰依,用口型對她說了兩個字:
“接。正常點。”
葉冰依的大腦一片空白。讓她接她姐姐的電話?在這種情況下?還要裝作一切正常?
這比讓她去拆掉一顆炸彈還要難。
鈴聲還在繼續(xù)。她看著簫羽不容反駁的姿態(tài),只能硬著頭皮,用發(fā)顫的手指劃開了接聽鍵。
她清了清喉嚨,努力讓自己的聲線平穩(wěn)下來。
“喂?姐?”
“冰依?”電話那頭,葉雪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,聽不出任何情緒,“讓簫羽接電話?!?
直接而干脆,沒有一句廢話。
葉冰依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飛快地轉(zhuǎn)動腦筋,組織著謊:“他……他正在開車,不太方便?!?
“他開車?”葉雪嫣的語氣里出現(xiàn)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停頓,“你不是拿了駕照嗎?為什么讓他開?”
“我們……我們換著開的?!比~冰依的后背已經(jīng)濕了,“這條路有點繞,我開得累了,他剛接手?!?
她為自己的急智捏了一把汗,這個理由聽起來還算合理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。
長達(dá)數(shù)秒的沉默。
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(jì)那么漫長。葉冰依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,砰,砰,砰。她不敢去看簫羽,只能死死盯著地上的一塊油污。
“把免提打開。”葉雪嫣再次開口,命令不容置喙。
葉冰依的頭皮炸開了。
完了。
她要怎么解釋?簫羽現(xiàn)在連坐都坐不穩(wěn)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怎么可能在開車?
她的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,絕望地尋找著任何一個可以補救的漏洞。
“姐,”她忽然開口,聲音里帶上了一點撒嬌和抱怨的意味,這是她以前和姐姐說話時慣用的伎倆,“前面路況很差,全是坑,他需要集中精神。你有什么急事嗎?等會兒停下來我讓他給你回過去不行嗎?”
她甚至故意晃了晃手機(jī),制造出一些雜音,模仿信號不好的樣子。
又是一陣沉默。
葉冰依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“他的身體情況怎么樣?”葉雪嫣突然換了一個問題。
這個問題太突兀了,像一把手術(shù)刀,精準(zhǔn)地切向了葉冰依謊的核心。
她為什么會問這個?她知道了什么?
“挺好的啊?!比~冰依強迫自己用最輕松的語氣回答,甚至擠出一個笑聲,“能吃能睡的,就是人悶了點。姐,你干嘛突然問這個?”
她把問題拋了回去。
“沒什么?!比~雪嫣的回答輕飄飄的,“只是例行確認(rèn)。你們注意安全?!?
“嘟?!?
電話被掛斷了。
葉冰依握著手機(jī),愣在原地,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。她緩緩回頭,看向靠在車身上的簫羽。
他閉著眼睛,慘白的臉上布滿了冷汗,身體因為壓抑痛苦而微微顫抖。
他根本沒有在聽她們的對話。
他所有的意志,都在和自己腦海中的風(fēng)暴進(jìn)行著一場無聲的戰(zhàn)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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