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戛然而止。
那輛黑色的奧迪a6沒有絲毫戀戰(zhàn),車尾冒著一縷青煙,一頭扎進前方的車流,幾個穿插后便消失無蹤。
越野車的車頭凹陷了一塊,保險杠搖搖欲墜。
葉冰依的身體還在發(fā)抖,腎上腺素的余波沖擊著她的四肢。她抬起頭,看見簫羽已經(jīng)坐回了原位,仿佛剛才那個雷霆萬鈞般將她按倒、又猛打方向盤撞過去的人不是他。
“他們……跑了?!彼难例X在打顫。
“嗯?!焙嵱痖]上了眼睛。
“那是什么?他們扔過來的是什么?”她無法不好奇,那個黑色的東西,是炸彈嗎?
“一個附贈品的定位器,”簫羽的回答輕描淡寫,“如果砸穿玻璃,里面的涂層會揮發(fā)一種神經(jīng)毒素。小劑量,但足夠讓普通人昏迷半小時?!?
葉冰依的血液都涼了半截。半小時,在這樣的追逐中,足夠他們死一百次。
她還想再問,卻發(fā)現(xiàn)簫羽的姿態(tài)有些不對。他靠在椅背上,眉頭緊鎖,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。
他試圖調動一絲精神力,去感知那輛奧迪逃離的方向,去捕捉那些襲擊者的氣息。這是他的本能,是刻在骨子里的戰(zhàn)斗習慣。
然而,精神力剛一觸及識海的邊緣,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就從大腦深處炸開。
不是鈍痛,不是刺痛,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、仿佛靈魂被硬生生剝離的錯亂感。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、旋轉,車內的皮革氣味變得無比刺鼻,耳邊葉冰依的呼吸聲被放大了無數(shù)倍,化作沉重的鼓點,錘擊著他的太陽穴。
“唔……”
一聲壓抑的悶哼從他喉嚨里擠出。他猛地用手撐住額頭,身體蜷縮起來。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。
“姐夫?”葉冰依立刻察覺到了他的異常,“你怎么了?你受傷了?”
她慌亂地伸出手,想去碰觸他的額頭。
“別碰我!”簫羽的聲音嘶啞,帶著一種抗拒的尖銳。
葉冰依的手僵在半空中。她看見他的臉色在短短幾秒內變得慘白,嘴唇也失去了血色。整個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卻無法緩解任何痛苦。
“是剛才撞車的時候傷到了嗎?我們得去醫(yī)院!我馬上掉頭!”她亂了方寸,手忙腳亂地要去重新掛擋。
“不準去醫(yī)院?!焙嵱饛难揽p里擠出幾個字,“開……離開這條路?!?
“可是你的樣子……”
“執(zhí)行命令!”
這四個字耗盡了他積攢的力氣。眩暈感排山倒海般襲來,他徹底癱軟在副駕駛座上,只有胸口劇烈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。
葉冰依被他吼得一個激靈,所有的擔憂和慌亂都被一種莫名的恐懼壓了下去。她不敢再多問,只能聽從指令,駕駛著受損的越野車,拐進了旁邊一條看起來許久沒人走過的鄉(xiāng)間小路。
車輪碾過坑洼的土路,每一次顛簸都讓簫羽的身體繃緊一分。葉冰依從后視鏡里看著他痛苦的側臉,心亂如麻。她想為他做點什么,卻又不敢。她只能笨拙地把車速降到最低,試圖讓行駛變得平穩(wěn)一些。
她從儲物格里翻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,擰開蓋子,小心翼翼地遞過去。
“喝點水?”
簫羽沒有回應,似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葉冰依只好把水放在他手邊的杯座里。車廂內陷入死寂,只剩下引擎的低吼和輪胎壓過碎石的沙沙聲。
就在這時,一陣急促的震動聲打破了沉默。
是簫羽放在中控臺上的那支黑色
burner
phone。
葉冰依的動作停頓了一下。簫羽的身體也動了動。他費力地側過頭,用一只顫抖的手抓起手機,點亮屏幕。
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毫無血色的臉。上面只有一行簡短的文字,來自阿戰(zhàn)。
“創(chuàng)生”外圍眼線已激活,全城范圍搜尋特征吻合的越野車。他們有你的照片。
簫羽的瞳孔收縮了一下。
最壞的情況發(fā)生了?!皠?chuàng)生”的反應速度比他預想的要快得多。他們不僅知道他逃出來了,甚至連他可能使用的交通工具特征都已掌握。剛才那輛奧迪,恐怕只是第一波試探。
“前面……找個廢棄的工廠或者農(nóng)場?!彼⒅铝?,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,“我們需要……換掉車牌?!?
“這里?”葉冰依環(huán)顧四周,一片荒蕪-->>,連個建筑的影子都看不到。
“繼續(xù)開?!?
時間被無情地耽擱。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迷宮般的鄉(xiāng)間小路上繞行,尋找一個足夠隱蔽的藏身之所。每一次顛簸,每一次轉彎,對簫羽都是一種折磨。
終于,在半小時后,他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被藤蔓爬滿的廢棄水泥廠。葉冰依把車開進一個破敗的車間,熄了火。
她跳下車,從后備箱找出工具箱,又在車里翻找阿戰(zhàn)提前準備好的備用偽造車牌。她從來沒干過這種事,對著螺絲刀和扳手,一時間竟不知從何下手。
簫羽靠在車門上,劇痛讓他無法站穩(wěn)。他看著葉冰依手忙腳亂的樣子,連開口指導的力氣都沒有。
就在這時,他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機,那部他自己的私人電話,響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