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雁抽噎著回話:“奴婢也不知道。方才奴婢去給春桃姐姐送早飯,發(fā)現(xiàn)她渾身抽搐,口吐白沫,已經(jīng)叫不應(yīng)了!奴婢急著去叫了孫嬤嬤,孫嬤嬤說去請示夫人,奴婢便想著趕緊來告訴世子妃!”
鐘毓靈臉色煞白,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塌下來的消息。她也顧不上穿鞋,甚至連外衣都來不及披上,赤著一雙白嫩的腳就往外沖,嘴里還急切地念著:“我要去看春桃!”
碧水和青雁對視一眼,也顧不上其他,連忙提起裙擺,一左一右地追了上去。
“世子妃,您慢點(diǎn)!地上涼!”
“世子妃,先把衣服穿上啊!”
可前面的鐘毓靈卻像是沒聽見一般,提著裙擺朝著下人房的方向跑去,一口氣跑到了春桃房間門口。
她正要不管不顧地推門闖進(jìn)去,一只有力的手卻攔在了門前。
“世子妃,使不得!”
鐘毓靈急得眼眶都紅了,抬頭一看,正是府里的傅大夫。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一把攥住傅大夫的袖子,聲音帶著哭腔:“傅大夫!你快讓我進(jìn)去,我要看看春桃!她到底怎么了?”
“世子妃別著急,”傅大夫一臉凝重,并未讓開,“老夫正要進(jìn)去為春桃姑娘診治,里頭穢氣重,您千金之軀,萬萬不可冒險。還請您在外稍候片刻?!?
他頓了頓,想到鐘毓靈之前救治國公夫人,也是醫(yī)術(shù)卓絕,也不知會不會看其他病癥,又補(bǔ)了一句,“若是老夫看不好,再勞煩世子妃?!?
他話音剛落,氣喘吁吁的碧水和青雁也總算追了上來。
碧水見狀,立刻上前扶住鐘毓靈搖搖欲墜的身子,一邊急聲勸道:“世子妃,您看您的腳都凍紅了!快,先把鞋履穿上?!?
說著,她和青雁手腳麻利地將披風(fēng)給鐘毓靈裹上,又蹲下身,不由分說地將一雙軟底繡花鞋套在了她那雙已經(jīng)冰涼的玉足上。
鐘毓靈卻像是沒感覺到冷似的,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,嘴里喃喃自語:“春桃她不會有事的,對不對?她昨天還好好的……”
那副六神無主、天真無措的模樣,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。
時間仿佛被拉得無比漫長,每一息都像是煎熬。
不知過了多久,那扇門“吱呀”一聲終于開了。
傅大夫提著藥箱從里面走了出來,滿臉疲憊,眉心緊鎖。
“傅大夫!”鐘毓靈立刻掙開碧水的手沖了過去,急切地問,“怎么樣了?春桃她怎么樣了?你說話呀!”
傅大夫朝她躬了躬身,嘆了口氣道:“回世子妃,春桃姑娘像是誤食了什么不潔之物,乃是食癥?!?
聽到“食癥”二字,一直垂首立于鐘毓靈身后的碧水,那緊繃的肩膀幾不可聞地松弛了一下,快得無人察覺。
“食癥?”鐘毓靈懵懂地重復(fù)了一遍,隨即又追問,“你一定要救她!”
傅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須,神色依舊嚴(yán)肅:“老夫已為她開了方子,也用銀針為她催吐排毒,只是她身子虧損得厲害,恐怕需要休養(yǎng)許久了?!?
“所以春桃不會死,對不對?”鐘毓靈眼淚汪汪的問。
“是?!备荡蠓螯c(diǎn)頭,“藥老夫讓下人去煎,世子妃還請寬心,莫要為個下人傷了自己身子?!?
說完,他便提著藥箱,步履匆匆地離開了。
眼看著傅大夫的身影遠(yuǎn)去,鐘毓靈的眼淚“啪嗒”一下就掉了下來,身子一軟,險些癱倒在地。
碧水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,柔聲安慰道:“世子妃,您別擔(dān)心了,傅大夫不是都說了無性命之憂嘛,春桃姐姐肯定會沒事的。您可千萬別急壞了身子,不然春桃姐姐醒了,還不知要多心疼呢!”
鐘毓靈聽著碧水的話,纖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,她緩緩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身子軟得像沒有骨頭,全然靠在碧水身上。
“世子妃的身子要緊,”碧水一邊輕拍她的背,一邊對一旁的青雁吩咐道,“青雁,你機(jī)靈些,就留在這兒守著春桃姐姐。若是有什么動靜,或需要搭把手,立刻去尋我。”
“是,碧水姐姐?!鼻嘌氵B忙應(yīng)下。
碧水不再多,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鐘毓靈,一步一步地將她送回了清暉苑的主屋。
一進(jìn)屋,暖意撲面而來,碧水將鐘毓靈扶到軟榻上坐好,又轉(zhuǎn)身從妝臺的香盒里捻出一小塊香料,放入熏爐中點(diǎn)燃。
很快,一股清甜幽靜的香氣裊裊升起,在屋中彌漫開來。
“世子妃,您別怕,有奴婢在呢,”碧水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,“從今往后,奴婢會寸步不離地伺候您。”
她頓了頓,又半蹲在鐘毓靈面前,仰頭看著她,眼中滿是關(guān)切:“您之前不是總說,最喜歡奴婢調(diào)的這安神香么?說聞著它,夜里夢都少了。以后奴婢天天給您點(diǎn)上,保您夜夜安寢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