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清沅的身子晃了晃,臉色白得像紙,徑直朝著安遠侯的懷里倒去。
安遠侯眼疾手快,一把將她攬住,緊緊抱在懷中。
“夫君……”
蘇清沅的聲音虛弱,帶著后怕的顫抖。
“你可知道,近日有人下毒害我?!?
安遠侯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,垂頭看著懷中的妻子,眼底風暴驟起。
“你說什么?”
他的目光陡然轉向地上人事不省的聽雪,聲音冷得能刮下層霜。
“是她?”
蘇清沅在他懷里,悲傷的點了點頭。
安遠侯眼中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殆盡。
他甚至沒有再多問一句,便厲聲喝道:“來人!”
兩個護衛(wèi)立刻從門外進來,躬身聽令。
“將這個膽敢下毒的賤婢拖出去,給我亂棍打死!”
“夫君,不要!”
蘇清沅卻猛地拉住了他的衣袖。
安遠侯低頭看她,眉頭緊鎖。
“她方才已經撞墻,傷得極重,也算是認了罪?!?
蘇清沅喘了口氣,輕聲勸道:“況且我也無礙,將人打發(fā)出去便是了,何必再多添一條人命?!?
安遠侯聞,卻只是冷笑一聲。
他伸手撫開妻子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碎發(fā),動作溫柔,說出的話卻無比冰冷。
“她今日敢起害你的心思,你若放了她,便是放虎歸山,我不能讓你身邊存著這等隨時會咬人的隱患?!?
“為了你的安危,她必須死?!?
他說完,不再看蘇清沅,目光轉向護衛(wèi),語氣加重了幾分。
“還愣著做什么?拖下去!”
護衛(wèi)不敢違抗,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架起昏迷的聽雪,就要往外拖。
就在這時,一直安靜站在原地的鐘毓靈,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下一刻,她提起裙擺,噠噠噠幾步湊到安遠侯跟前,幾乎要貼到他的身上。
她仰著那張?zhí)煺鏌o邪的小臉,鼻子用力地嗅了嗅。
“叔叔?!?
她軟糯糯地開口,滿眼都是純粹的好奇。
“你好香啊?!?
安遠侯像是被燙著了一般,猛地松開了懷里的蘇清沅,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大步。
他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幾乎要貼上來的小姑娘,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。
“世子妃,你這是做什么?”
國公夫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了,她沉下臉,厲聲呵斥道:“回來!像什么樣子!”
鐘毓靈卻像是沒聽見一般,只是仰著小臉,懵懂無知地眨了眨那雙清澈的杏眼。
她甚至又湊近了些,小巧的鼻尖又動了動。
“我是說,叔叔身上的香味好好聞呀。”
她的話音軟糯,帶著一股天真的執(zhí)拗,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。
這一下,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。
原本還沉浸在悲憤與后怕中的蘇清沅,被她這么一攪和,也終于從那股情緒里抽離出來。
她眉毛輕輕蹙起,鼻翼微動,果然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,縈繞在安遠侯身側。
“這是哪來的香?”
那香氣清冷又馥郁,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,的確是女子用的熏香。
蘇清沅看向自己的夫君,眼神里滿是疑惑。
“我從未用過這等味道的香料?!?
安遠侯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異樣,快得幾乎讓人抓不住。
他很快恢復了鎮(zhèn)定,語氣平淡地解釋道:“今日出門與戶部的幾個同僚議事,許是在酒樓里沾染上的?!?
蘇清沅聽完,卻是半信半疑:“同僚?侯爺在戶部的同僚應當都是男子吧,一群大男人議事,怎么會沾染上這么濃烈的女子熏香?”
“就算有女子路過,也不留下味道吧?!?
她的臉色陡然一變,聲音里帶上了幾分顫抖。
“你莫不是去了青樓?”
國公夫人臉色也變了。
誰不知安遠侯愛妻如命,此時正是蘇清沅最傷心的時候,若是又知道丈夫去了青樓,豈不是傷上加傷!
安遠侯的臉色瞬間從鐵青漲成了豬肝色,他慌忙上前一步,想要去拉蘇清沅的手。
“夫人!你這說的是什么話!”
他急切的辯解,語氣里是被冤枉的委屈。
“是張侍郎他們非要拉著我去的,說那里清凈,談事情方便。我實在推脫不過,只坐了片刻,一杯茶都沒喝完就趕緊走了!”
他舉起手,像是要發(fā)誓一般。
“我保證,我絕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,只是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!”
蘇清沅蹙了蹙眉,并未說話。
看著妻子這副模樣,安遠侯心頭一慌,語氣頓時軟了下來。
“沅兒,我的心你還不知道嗎?”
“這些年,我心里何曾有過旁人?若我真是那貪圖美色之徒,這侯府的后院早就塞滿了鶯鶯燕燕,何至于就你一人?”
這句話,終于戳中了蘇清沅的軟肋。
是啊,成婚多年,他身邊確實干凈,從未有過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。
她緊繃的神色,終于緩緩松弛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