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遠侯見狀,心中暗暗松了口氣,隨即臉色一沉,將矛頭轉向了別處。
“現(xiàn)在不是為了這點小事爭執(zhí)的時候!”
他凌厲的目光掃過蘇清沅,最后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聽雪身上,眼中殺意畢現(xiàn)。
“當務之急,是要處置了這個以下犯上,意圖謀害主母的賤婢!”
他猛地一揮手,聲色俱厲地朝著門外吼道。
“來人!還愣著做什么!把她給我拖出去,立刻杖斃!”
門外的護衛(wèi)聞聲而動。
就在這時,鐘毓靈卻又開口:“那青樓里的姐姐一定都很有錢很有錢吧!”
她的話語里滿是孩童般的崇拜,眼睛亮晶晶的。
安遠侯的心頭猛地一跳,還沒等他想好怎么回應這句奇怪的話。
蘇清沅已經(jīng)先一步道:“你這話,是什么意思?”
鐘毓靈歪著頭,一雙眸子清澈見底。
她伸出手指,在空中點了點,聲音又甜又糯。
“因為我妹妹身上,就是這個味道呀!”
此一出,滿室皆靜。
安遠侯的臉色瞬間從豬肝色轉為煞白,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。
鐘毓靈卻像是沒有察覺到氣氛的詭異,兀自說道:“妹妹說,這個香可貴可貴了,叫做什么……什么香來著,她說一小瓶就要一千兩呢!”
她掰著手指,一臉天真地感嘆:“哇,那青樓里的姐姐們,真的好有錢??!”
一千兩。
這價格如同一道驚雷,在蘇清沅的腦海中炸開。
“冷月凝香……”
蘇清沅喃喃自語,這個名字從她唇齒間溢出,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。
她想起來了。
這香在京城之中,唯有皇家御賜的“天香閣”有售,且每月限量,專供王公貴胄的內眷。
此香清冽孤高,香味淡雅卻能縈繞三日不散,是世家貴女們彰顯身份的象征。
安遠侯也曾拿來給她過,但她一貫不喜熏香,便沒有用過,后來安遠侯也沒有買過了。
她猛地抬起頭,死死盯著自己的丈夫。
“青樓里的女子,身上只會是熏得人頭暈的廉價脂粉。”
“她們用不起也用不到冷月凝香?!?
她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清晰,敲得人心頭發(fā)顫。
“而且,這香氣孤冷,并無半分魅惑之意,風月場中的女子,絕不會用這種香?!?
蘇清沅一步步逼近,站定在安遠侯面前。
“侯爺,你方才說,是與戶部的同僚在青樓議事?哪家的青樓,竟能用冷月凝香來熏屋子?”
“又是哪位同僚,身上會帶著這種只有內宅貴女才會用的熏香?”
安遠侯嘴唇翕動,喉結上下滾動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眼中的慌亂無處遁形,眼神躲閃,根本不敢與妻子對視。
蘇清沅的臉色一寸寸冷了下去。
“說?。 ?
她陡然拔高了聲音,帶著一絲壓抑的嘶吼。
“你身上的香,究竟是哪個女人的!”
“夠了!”
安遠侯被逼到了絕境,猛地發(fā)出一聲怒喝,試圖用氣勢壓倒一切。
他厲聲喝斷妻子的話,目光狠狠地掃過鐘毓靈,最后又落回昏迷的聽雪身上。
“今日有外人在場,家事不便多!”
他語氣生硬地轉換了話題。
“當務之急,是先處置了這個心懷不軌的賤婢。”
“至于我們的事,回頭關起門來,我自會與你解釋清楚!”
蘇清沅的目光,從鐘毓靈那雙懵懂無辜的眸子上滑過,又落在了國公夫人身上。
她緊緊抿住了唇,將那滿腔的屈辱和質問,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終究,是什么都沒再說了。
安遠侯見狀,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臟,總算落回了原處。
他暗中長舒了一口氣,對護衛(wèi)使了個眼色,護衛(wèi)立刻上前,一左一右架起了聽雪的胳膊。
就在這時,那癱軟在地上的身子,忽然輕輕一顫。
聽雪的雙眼緩緩睜開了。
她視線渙散,頭痛欲裂,卻本能地望向了蘇清沅的方向。
“夫人……”
她的聲音微弱得像風中殘燭,帶著一絲泣血的絕望。
“夫人,奴婢,奴婢真的沒有……求您……”
蘇清沅的身子驀地一僵。
那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,瞬間裂開了一道縫。
安遠侯看到妻子眼中的動搖,眉頭一擰。
“你還敢狡辯!”
他震怒道:“你的意思是夫人冤枉了你嗎?!”
看見如此憤怒的安遠侯,國公夫人眉頭也蹙了起來。
安遠侯猛地向前兩步,唰的一聲,竟是直接拔出了身旁護衛(wèi)腰間的佩劍!
“本侯今日,就親手宰了你這個賤婢,免得你再傷害沅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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