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國公府就是你的家,誰也趕不走你?!?
說完,他朝一旁的春桃遞了個眼色。
“春桃,扶世子妃去后院歇息,免得嫂嫂見了棺槨,又觸景生情?!?
春桃早已嚇得六神無主,得了命令,如蒙大赦。
“是,二公子!”
她趕緊上前,小心翼翼地扶住鐘毓靈的手臂。
鐘毓靈那只被捏過的手腕還在隱隱作痛,此刻也不再掙扎。
她順從地靠在春桃身上,老老實實地被帶了下去。
沈勵行站在原地,目光追隨著那道纖弱的背影,直到她消失在人前。
他覺得,自己好像被這小傻子擺了一道。
靈堂內恢復了片刻的肅靜。
鎮(zhèn)南侯鐘遠山和宋氏,還有一直懸著心的國公夫人,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大口氣。
剛才那場面,真是嚇得他們魂都要飛了。
可這口氣還沒松到底,一道冰冷的視線便掃了過來。
沈勵行緩緩轉過身,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,直直地落在了鐘遠山和宋氏身上。
鐘遠山臉上的尷尬笑容僵住了,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。
宋氏更是下意識地往丈夫身后縮了縮,心虛得不敢抬頭。
沈勵行的視線猶如刀子,一寸寸剮在鐘遠山和宋氏的臉上。
那股寒意,順著脊骨一路爬上天靈蓋,讓兩人渾身僵直。
鐘遠山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,拱手作揖。
“二公子抱歉。”
沈勵行扯了扯嘴角,弧度譏誚,卻一不發(fā)。
他什么都沒說,可那副模樣,卻比說了千萬句還要讓人心驚膽戰(zhàn)。
靈堂里人多眼雜,吊唁還在繼續(xù)。
沈勵行終究沒在兄長的靈前發(fā)作,他收回目光,轉身又去招呼前來吊唁的賓客,仿佛剛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從未發(fā)生過。
鐘遠山和宋氏這才覺得身上一松,背后已是冷汗涔涔。
好不容易熬到吊唁結束,賓客陸續(xù)散去。
鐘遠山迫不及待地拉著宋氏,恨不能立刻逃離這國公府。
“侯爺請留步?!?
一道清冷的男聲自身后響起。
鐘遠山腳步一頓,整個人都釘在了原地。
他緩緩轉過身,對上沈勵行那雙幽深的桃花眼。
“二公子還有何事?”
沈勵行沒看他,只側了側身子,對著偏廳的方向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“家母有請。”
偏廳之內,燭火搖曳。
國公夫人端坐主位,一張臉蒼白憔悴,眼中卻燃著兩簇壓抑的火。
鐘遠山和宋氏坐在下方,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沈勵行則閑散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,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指上的一枚玉扳指,姿態(tài)慵懶,卻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獵豹。
良久的沉默后,國公夫人終于開了口,聲音嘶啞。
“鎮(zhèn)南侯,你今日必須給我一個交代!”
她猛地一拍桌子,茶杯都跟著跳了起來。
“為何送到我府上的,是這個癡兒,而不是你的次女鐘寶珠?!”
鐘遠山急忙解釋。
“國公夫人息怒,此事下官已與二公子解釋過了,實在是誤會一場??!”
“毓靈雖癡傻,可她也是我鎮(zhèn)南侯府的嫡女,更是嫡長女。”
國公夫人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
“好一個嫡長女!你們鎮(zhèn)南侯府正當我也是傻的嗎?!”
她轉頭對孫嬤嬤,厲聲吩咐:“把人帶上來!”
很快,孫嬤嬤便扶著鐘毓靈走了進來。
鐘毓靈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,怯生生地縮在孫嬤嬤身后,一雙眼睛紅腫得像桃子。
鐘遠山一見她,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指著她便罵。
“你這個孽障!方才在靈堂上胡亂語,還嫌不夠丟人現(xiàn)眼嗎?!”
鐘毓靈被他吼得一抖,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。
宋氏也跟著幫腔,臉上滿是嫌惡。
“就是,我們侯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!還不快給國公夫人和二公子跪下請罪!”
鐘毓靈咬著唇,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風中落葉。
她正要屈膝,沈勵行懶洋洋的聲音卻響了起來。
“侯爺何必跟她計較?!?
他抬起眼皮,掃了鐘遠山一眼。
“我嫂嫂一個傻子,她能懂什么?”
鐘遠山被他看得心里發(fā)毛,連忙收了聲。
誰知,一直沉默的鐘毓靈卻忽然抬起了頭。
她望著沈勵行,清脆地反駁道。
“我懂的!”
她往前走了一步,聲音里還帶著哭腔,卻異常清晰。
“我學的可快了!妹妹教我的話,我都記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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