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云染挑眉,來了點興致,“能被你這缺心眼的看上,是跟你一樣腦子不會轉(zhuǎn)彎,還是單純比你力氣更大?”
天權(quán)嘿嘿一笑,扭頭朝殿外洪亮地喊了一嗓子:“流螢!快進來!拜見……呃,太上長老和各位師伯師叔!”
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,一個小腦袋怯生生地探了進來??雌饋砑s莫十三四歲年紀,梳著兩個略顯毛糙的圓發(fā)髻,臉蛋粉嘟嘟的帶著嬰兒肥,一雙眼睛又大又圓,黑白分明,像是浸在水里的黑葡萄。
她邁著小步子挪進來,手里還緊緊攥著半塊沒來得及吃完的桂花糕,嘴角沾著幾點明顯的糕點碎屑。
“弟、弟子流螢,見過太上長老,見過各位長老?!甭曇糗涇浥磁?,像只受驚的小兔子。
云染上下打量著她,這嬌小玲瓏、一陣風就能吹跑的小身板兒,跟“厲害”二字實在不太沾邊。
她狐疑地看向天權(quán):“你確定沒在路上隨便撿個娃娃糊弄我?這小丫頭,看著不像能打的。”
天權(quán)還沒答話,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,流螢左右看了看,目光鎖定在殿內(nèi)角落一個約莫百十公斤重、平日需要兩個健壯雜役弟子才能勉強抬動的青銅饕餮紋香爐上。
她邁開小短腿走過去,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,抓住了香爐的一只腳,然后,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,輕輕一提。
那沉重敦實的青銅香爐,竟像是個輕飄飄的玩具似的,被她單手提離了地面!香爐在她手里輕若無物,甚至還好奇地晃了晃!
眾人:“?。?!”
殿內(nèi)瞬間一片死寂,落針可聞。
緊接著,流螢將香爐輕輕放回原地,然后捏緊那只小拳頭,隨意地對著堅硬的香爐壁一拳錘了下去。
“咣當——!”
一聲沉悶震耳的巨響在殿內(nèi)回蕩!那厚實的青銅香爐壁,如同被重錘砸過的豆腐一般,瞬間癟進去一個清晰的拳??!
眾人:“……????”眼珠子差點瞪出來,下巴集體脫臼。
流螢像是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的糕屑,然后抬起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,眼巴巴地望著天權(quán),小聲嘟囔:“師尊……我餓了,剛才的桂花糕……吃完了?!?
天權(quán)一臉“看吧我就說我沒騙您吧”的得意表情,望向云染。
云染的眼睛瞬間亮了,如同發(fā)現(xiàn)了稀世珍寶!力大無窮、天賦異稟的暴力小蘿莉?這簡直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煉器好苗子??!看不出來,天權(quán)這缺心眼的家伙,眼光倒是毒辣了一次!
她立刻揮揮手,對天璇吩咐道:“快,帶這小丫頭去孟婆堂,讓她放開了吃,管飽!務(wù)必讓她吃好喝好!”
她是真怕這娃餓極了,控制不住力道,把閻羅殿的柱子掰下來當磨牙棒啃了。
新招收的一百多名弟子需要進行統(tǒng)一的分班考核,以確定各自適合的發(fā)展方向。
這些瑣碎事務(wù)自然用不著云染這位太上長老親自過問,但作為宗門的最高決策者,這種挖掘潛在棟梁、觀察新鮮血液的機會,她還是頗有興致地親自坐鎮(zhèn)觀摩。
考核地點設(shè)在善惡臺。丹、符、器、陣、劍,各堂口都設(shè)置了簡單的測試點。新弟子們根據(jù)自身興趣排著隊依次嘗試。
大部分人的表現(xiàn)都中規(guī)中矩,云染看得直打哈欠,幾乎要靠在椅背上睡著。直到判官閣測試點那邊傳來一聲驚嘆,她才循聲望去,漫不經(jīng)心的目光陡然凝聚。
率先映入眼簾的,是一只指節(jié)分明、略顯粗糙、一看便知是做過粗活的手,正穩(wěn)穩(wěn)地執(zhí)著一支符筆。
那手腕沉穩(wěn),落筆如行云流水,筆走龍蛇,沒有絲毫遲疑和滯澀!只見靈光順著筆尖流淌,一張靈氣盎然、筆觸流暢完美的初級清風符,竟在短短幾息之內(nèi)便一氣呵成!
執(zhí)筆的是一個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舊衣的少女,年紀看來不大,有著一身健康的小麥色皮膚。
容貌端莊清秀,尤其是一雙眼睛,澄澈安靜。她輕輕將符筆擱置在筆山上,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考官公布結(jié)果,臉上并無半分焦躁,十分沉得住氣。
云染起身,踱步過去,拿起那張剛剛畫好的清風符仔細端詳,符文中靈力流轉(zhuǎn)均勻順暢,品質(zhì)上乘。
她又瞥了眼桌上其他弟子畫得歪歪扭扭、完全失敗的符箓,對比十分鮮明。
她歪著頭,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沉靜的少女,開口問道:“小丫頭,你叫什么名字?以前接觸過符箓之道?”
少女聞聲,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行禮,“回太上長老,弟子名叫冷月。未曾學(xué)過符箓,今日是第一次執(zhí)筆畫符?!?
“哦?第一次?”云染興致更濃了,這天賦可了不得。她從旁邊的示范圖冊里抽出一張更為復(fù)雜的“引火符”圖樣,遞到冷月面前,“這個,能照著畫出來嗎?”
冷月接過圖樣,仔細觀看了片刻,隨即再次提起符筆。雖然下筆的速度比畫清風符時慢了一些,但筆鋒穩(wěn)健,勾勒符文時精準無比,毫無初學(xué)者常見的顫抖或錯誤。不多時,一張結(jié)構(gòu)嚴謹、靈光內(nèi)蘊的引火符便躍然紙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