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侍聞得此話,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,聲音卻仍舊如常:“老夫人說笑了,既然陛下特意吩咐,想來是怕府中事務繁雜,委屈了老夫人和小公子,更是想著陳將軍在外拼殺,家里頭不安穩(wěn),讓外人鉆了空子,反倒叫人覺得陛下不顧功臣?!?
這話另有所指,他的目光也落在李嫣兒的身上。
李嫣兒臉色慘白,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,訕訕往后退了兩步,不再多。
“陛下多慮了,我家從沒外人?!崩咸珔s沒懂這話里的深意,自顧自道,“我兒給這兒媳婦不知買了多少好東西,偏她眼光高,看不上眼,只愛裹一身舊襖子,也不知是惺惺作態(tài)給誰看,公公,您回去可千萬要替老身分辨兩句,別叫我兒在外征戰(zhàn),還要憂心我這把老骨頭?!?
她這話倒是沒理攪三分了。
內侍一時語噎,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了無奈。
他索性不再多,而是將目光放回宋爾雅身上,連聲道:“陳夫人,陛下有幾句話囑咐,奴才瞧著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,不如移步后院,也好讓太醫(yī)替小公子好好瞧瞧身子?!?
宋爾雅心頭好似壓了一塊大石頭,生怕周宴珩會對思舟不利。
她下意識看向老太太,見她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,猶豫片刻,還是點頭應下。
后院只剩枯枝白雪。
老太太并不讓人收拾宋爾雅的院子,她也沒了心情,這院子自是凸顯了幾分凄涼。
內侍打量一圈,心中添了幾分同情。
“公公,西北遭逢戰(zhàn)亂,陛下憂心,我身為朝臣女眷,自然也該為陛下分憂,想著節(jié)儉些,也算是為邊疆的將士盡些綿薄之力?!彼螤栄趴吹剿难凵?,連忙解釋。
內侍并不多,而是笑道:“要是天下女子都有陳夫人的用心,陛下也就能安心了,只是陛下想著你們這一家都是從西北來的,府上許多東西不齊備,特意讓奴才送過來?!?
話音落下,另一個內侍便端了一個小箱子上來,里頭除了錦緞布匹,還有不少的金銀珠寶,就連小孩子的衣裳玩具都能瞧見。
宋爾雅越發(fā)猜不透周宴珩的心思,下意識推拒:“無功不受祿,我怎么能收下這些東西?!?
“陳將軍在外征戰(zhàn),陛下賞賜些東西也無可厚非,陳夫人不必推辭?!眱仁踢B聲道,“日后李太醫(yī)會時常過來替您和小公子看診,要是什么短缺,夫人只管開口就是。”
宋爾雅還想推辭,可話還沒說出口,內侍便已然離去了。
自這之后,內侍和李太醫(yī)每隔兩日就會過來,美名其曰‘撫恤功臣家眷’,可帶來的東西卻全都是給宋爾雅和陳思舟的,半點沒有老太太徐氏的東西。
徐氏到底是動了怒,口無遮攔:“我就知道這宋爾雅是個不安分了,不過是叫她給你敬茶罷了,也是應當?shù)模谷辉诠媲案鏍睿尡菹滦奶鬯?,可憐她,就連宮里的賞賜都沒有我的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