虧她還以為陳明安給宋爾雅送了好意，宋爾雅會忙不迭的裁成新衣穿上，如今見了，分明就是改不了骨子里的窮酸氣。

李嫣兒站起身來：“陳夫人怎么才來，我和老太太可等了你好一會兒了，我還以為你不愿意見我，正準(zhǔn)備一會兒親去拜訪呢?！?

宋爾雅淡淡掃過她臉上的譏諷，并不多，而是朝著老太太盈盈一拜。

“我看她定是在屋里躲懶，如今安兒不在家，你倒是越發(fā)沒有規(guī)矩了，平日里不肯出來見人也就罷了，今兒有客來訪，還要三請四請，明擺著要人看我們陳家的笑話。”老太太斜睨一眼，語氣刻薄。

宋爾雅早就習(xí)慣了這些嘲諷，并不理會，而是徑直走到桌邊，給二人倒茶。

李嫣兒端起茶杯，眉眼間不自覺帶了幾分優(yōu)越，似笑非笑：“陳夫人這身衣裳倒是素雅，只是如今雪天寒，穿得這樣單薄，莫不是故意讓外人以為老太太苛待了你？”

“可不是嘛！這些日子外頭那么多的閑碎語，你真當(dāng)我不知道？安兒先前給你買的那些綢緞，你倒是穿啊，偏要裹著這身窮酸料子，難不成是想要外頭人懷疑我苛待了你？”

宋爾雅握著茶壺的手穩(wěn)了穩(wěn)，滾燙的茶水順著壺嘴注入茶杯，泛起細(xì)密的茶沫。

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要離開陳家，這些嘲諷自是激不起半分波瀾。

她將倒好的茶輕輕放在老太太面前，聲音平靜：“母親，衣裳不過是蔽體之物，暖和便好，不必講究?！?

“你懂什么叫講究？日后嫣兒嫁進(jìn)來，那才是陳家的主母，哪像你，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，出去只會丟陳家的臉，我看不如你盡早將你身上的誥命讓給嫣兒，也省得丟人現(xiàn)眼！”老太太看著她，只覺得心里萬分嫌棄。

多看一眼都嫌臟。

李嫣兒故作嬌羞地拉了拉她的衣袖：“老太太，您別這么說，陳夫人只是不懂京中規(guī)矩罷了?！?

“既然嫣兒都替你說話了，你也該懂點(diǎn)事。你既愿意留在陳家做妾，今日便當(dāng)著我的面，給嫣兒敬杯茶，算是認(rèn)了她主母的身份，日后也好和睦相處?！崩咸壑橐晦D(zhuǎn)，突然看向宋爾雅，似笑非笑。

宋爾雅擰了眉頭。

她早就說了多次，自己不可能做妾，老太太卻還這般說，分明是存心讓自己難堪。

她抬起頭，眼底沒了先前的溫順，只剩冷然：“母親，我早已說過，我不會做妾，這杯茶，自然是敬不得的?！?

“你敢！”老太太勃然大怒，猛地站起身，指著宋爾雅的鼻子罵道，“你個(gè)不知好歹的賤婦！安兒給你留個(gè)體面，你倒蹬鼻子上臉了，今日這杯茶，你敬也得敬，不敬也得敬！”

說著，她竟伸手去抓宋爾雅的手腕，想強(qiáng)行把茶杯塞進(jìn)她手里。

宋爾雅下意識后退一步，避開了她的手。

老太太撲了個(gè)空，怒火更盛，轉(zhuǎn)身就去抄桌邊的戒尺：“反了你了！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(xùn)你，讓你知道什么叫規(guī)矩！”

戒尺剛舉過頭頂，院外突然傳來小廝慌亂的腳步聲，人還沒進(jìn)門，聲音先傳了進(jìn)來：“老夫人，夫人，宮里來人了，說是陛下派來的內(nèi)侍，還有太醫(yī)，說是來探望小公子和老夫人的?！?

老太太舉著戒尺的手僵在半空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