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空的罡風(fēng)像是一把把淬了冰的銼刀,不知疲倦地打磨著吞天舟那漆黑的骨架。
“哐當(dāng)、哐當(dāng)……”
船艙底部的動力爐發(fā)出陣陣令人牙酸的咳嗽聲。
那些從千幻魔宗扒來的廢銅爛鐵雖然量大,但雜質(zhì)太多,燒起來黑煙滾滾,動力輸出斷斷續(xù)續(xù),像是個哮喘發(fā)作的老人。
小胖子裹著三層厚棉襖,縮在避風(fēng)的角落里,鼻涕凍成了冰棱掛在嘴邊。
他看著船頭那個只穿了一件單薄黑袍的身影,牙齒忍不住打架。
“爺……咱、咱能不能慢點?這爐子快炸了……”
林寒沒理他。
他盤坐在船頭,手里捏著一塊從夜千魂私庫里翻出來的上品靈石,像嚼冰糖一樣“嘎嘣”一聲咬碎。
靈氣溢出,瞬間被丹田內(nèi)的黑色漩渦卷走。
“沒味?!?
林寒隨手將剩下的半塊靈石扔進(jìn)風(fēng)里,眉頭緊鎖。
餓。
那種饑餓感不是來自胃袋,而是源于骨髓深處。
自從嘗過了厲天行那顆金丹的滋味,這些普通的靈石丹藥就像是兌了水的稀粥,喝得再多也止不住心慌。
魔種在他體內(nèi)焦躁地游走,撞擊著經(jīng)脈,傳遞出一種想要撕碎活物的暴虐欲望。
就在這時。
“嗚――”
一聲低沉悠長的轟鳴,毫無征兆地穿透了云層,震得吞天舟的甲板劇烈顫抖。
這聲音不像是雷聲,倒像是某種巨獸在深海中的呼吸,帶著一股古老而蒼涼的威壓。
頭頂?shù)墓饩€突然暗了下來。
小胖子下意識地抬頭,隨后兩腿一軟,直接癱在了地上。
“媽呀……那、那是啥?”
只見吞天舟上方的云海被硬生生擠開,一尊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緩緩浮現(xiàn)。
那是一頭鯨。
一頭體長超過百丈、渾身覆蓋著青灰色巖石甲胄的巨型云鯨。
它在云層中游弋,巨大的魚鰭每一次揮動,都會卷起肉眼可見的靈氣風(fēng)暴。
在它那寬闊如廣場的脊背上,還寄生著無數(shù)拳頭大小的吸血藤壺,隨著它的呼吸一張一合,噴吐著紫色的毒霧。
云鯨,二階巔峰妖獸。
這種生物常年生活在萬米高空,以云霞和靈氣為食,性情溫順。
但這頭顯然不同,它那雙渾濁的巨眼中布滿了血絲,嘴角掛著腐爛的肉絲,顯然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某種畸變。
“活的?!?
林寒猛地站起身,原本死寂的眸子里瞬間爆發(fā)出貪婪的紅光。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喉結(jié)劇烈滾動。
這么大一塊肉。
全是氣血。
“嗚!”
云鯨似乎察覺到了下方那艘小船上散發(fā)出的危險氣息,發(fā)出一聲憤怒的咆哮。
它那條如同山脈般的尾巴猛地一甩,裹挾著萬鈞之力,狠狠地朝吞天舟砸了下來!
這一擊,足以將一座山峰拍成粉末。
“爺!快跑啊!它砸下來了!”小胖子抱頭尖叫,絕望地閉上了眼睛。
“跑?”
林寒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。
“送上門的外賣,哪有拒收的道理?”
他非但沒有躲避,反而腳下一蹬,整個人像是一顆逆流而上的炮彈,迎著那條遮天蔽日的巨尾沖了上去!
“轟!”
一聲沉悶的巨響。
林寒那渺小的身影與龐大的鯨尾狠狠撞在一起。
不成比例的碰撞。
但結(jié)果卻讓人瞠目結(jié)舌。
那條下砸的巨尾竟然被硬生生地頂住了!
林寒雙手死死扣住鯨尾上粗糙的巖石甲胄,指甲崩裂,鮮血溢出,但他臉上的笑容卻越發(fā)猙獰。
“給我……下來!”
他腰腹發(fā)力,渾身肌肉如鋼筋般絞緊,魔種的力量全功率爆發(fā)。
“起!”
伴隨著一聲暴喝,林寒竟然在半空中,拽著這頭重達(dá)百萬斤的巨獸,來了一個過肩摔!
“嗚――??!”
云鯨發(fā)出一聲驚恐的哀鳴,龐大的身軀失去平衡,被這股蠻橫至極的怪力拽得向下一沉,狠狠地砸向吞天舟的側(cè)面。
“砰!”
云鯨砸穿了云層,懸停在半空。
它還沒來得及調(diào)整姿態(tài),林寒已經(jīng)像只跳蚤一樣跳到了它的背上。
“滋滋滋――”
那些寄生在脊背上的吸血藤壺感應(yīng)到生人氣息,瞬間噴出漫天毒霧,無數(shù)觸手像毒蛇般纏向林寒的雙腿。
“滾?!?
林寒看都沒看一眼,右腳猛地一跺。
“轟!”
一股黑色的震蕩波以他為中心橫掃而出。
那些堅硬如鐵的藤壺瞬間炸裂,化作漫天腥臭的漿液。
林寒大步流星,踩著滿地的碎肉和粘液,直奔云鯨的頭顱。
云鯨瘋狂地翻滾著身體,試圖將背上的跳蚤甩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