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龐大猙獰的鋼鐵骨架,噴吐著滾滾黑煙,如同從地獄深淵爬出的怪獸,拉拽著滿載士兵的車斗,數(shù)量之多,幾乎將整個平原鋪滿!
更令人魂飛魄散的是天空!
二十艘巨大的玄鐵飛艇,如同神話中的洪荒巨鯨,懸浮在離地不足百丈的低空,排成遮天蔽日的陣列。
龐-->>大的艇身在晨曦微光下反射著冰冷、沉重的死亡光澤,投下的陰影如同無形的巨掌,牢牢扼住了云州城的心臟。
每一艘飛艇的腹下,都清晰可見懸掛著數(shù)個黝黑碩大的球體——讓人聞之色變的“火蓮彈”。
那嗡嗡的低頻轟鳴聲,仿佛地獄魔神的低語,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“我的娘咧……”
一個剛上城頭的年輕后生,腿肚子不自覺地打顫,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,臉色瞬間慘白。
他見過小股的軍隊,卻何曾見識過這等鋼鐵洪流與空中巨獸交織的滅世景象?
“六十萬……還有那么多鐵車…天上……他們天上也有妖怪?!?
旁邊一個做木匠活的壯漢,手里的戶籍牌差點拿不穩(wěn),粗獷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驚惶。
城頭觀戰(zhàn)的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嘶嘶聲。
剛才上城墻時那股子強撐的勇氣,在這天地為之一暗的龐大軍勢面前,迅速消退,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,悄然漫過每個人的腳踝,爬升上脊梁。
心臟狂跳,擂鼓般撞擊著胸膛,許多人下意識地握緊了冰冷的城墻垛口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幾個膽小的甚至后悔了,想轉(zhuǎn)身下去,卻被守在梯口的士兵堅定攔住,只嚴(yán)厲地重復(fù):“上得來,戰(zhàn)前不許下!原地待命,不可喧嘩亂動!違令者視為細(xì)作!”
肅殺的語氣令人不敢反駁,只能硬著頭皮留下,身體卻繃緊得如同巖石。
然而,在這種恐懼彌漫的時刻,城墻上真正的守軍卻展現(xiàn)出截然不同的狀態(tài)。
他們穿著統(tǒng)一的制式軍裝,外面套著簡易皮甲,眼神警惕而專注,動作沉穩(wěn)有力地在預(yù)定位置列隊、檢查裝備。
老兵們甚至低聲交談著,語氣里沒有太多波瀾。
更讓人心安的是,他們按照指揮官的指令,以極其高效和井然有序的方式在城墻內(nèi)側(cè)快速布防。
還有很多負(fù)責(zé)運輸?shù)能娮湓谕菈ι系踹\覆蓋油布的奇怪箱體。
那些箱子大小不一。
大的箱子足可以裝下十幾個人。
一百多個吊運點,在不停地忙碌著。
那些箱子被有序地間隔距離擺放,而且看上去,每一個存放箱子的地方,都是相同的配置,就連擺放的順序都一模一樣。
這種行動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宣告:我們就在這兒,且準(zhǔn)備充分!
更有士兵拿著熱氣騰騰的烙餅和水囊,沿著指定路線分發(fā)給觀戰(zhàn)百姓,低聲安慰:“莫慌,吃飽了看葉帥怎么收拾他們!看著吧!”
這份平靜,與城外那排山倒海般的殺意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這微小的暖意和守軍沉穩(wěn)的姿態(tài),如同投入冰湖的星火,雖不足以驅(qū)散所有寒意,卻讓百姓們緊揪的心稍微松動了一絲。
恐懼依然存在,但不再是無邊的黑暗。
他們一邊用力嚼著干硬的烙餅,壓住胃里泛起的恐懼,一邊望向城外那如同末世降臨般的鋼鐵叢林和空中巨獸,嘴唇緊抿,既害怕得渾身發(fā)抖,又在心底最深處,升起一絲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、固執(zhí)的期盼——這可是葉帥讓我們看的!葉帥,他……真的有辦法嗎?
東方的天際,微弱的紅日即將刺破云層。
北伐軍的戰(zhàn)鼓聲,由遠(yuǎn)及近,越來越密集沉重,如同巨大的磨盤在碾壓大地,催促著這場決戰(zhàn)序幕的拉開。
城頭上,萬千青壯百姓的心臟,也隨之一起,在恐懼與一絲渺茫希望的交織中,劇烈地搏動。
空氣仿佛凝固,每一秒都無比漫長,卻又無比短暫。
巨大的壓迫感如同實質(zhì)般撲面而來,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城外——那代表了毀滅的鐵灰色狂潮上。
此時的梁玄帝坐在臨時搭建的一座指揮臺上。
梁玄帝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,掃過帳下黑壓壓一片的將領(lǐng)。
兵部尚書的稟報還在空氣中回響,但帝王耳中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咆哮和對勝利無盡的渴望。
他緩緩從金椅上起身,腳步沉重,龍袍曳地,每一步都踏在令人窒息的心跳上。
剎那間,震耳欲聾的喧囂涌了進來——數(shù)十萬大軍的呼吸、鋼鐵摩擦的刺耳、蒸汽機車的轟鳴,還有遠(yuǎn)處鍛打兵器的沉重敲擊,匯聚成一首只為毀滅而奏的交響。
黎明的微光勾勒出他猙獰的輪廓,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宛若巨大的狂魔。
帝王轉(zhuǎn)身,面向他的將官,那扭曲的面容在搖曳的火把下忽明忽暗,眼中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瘋狂火焰。
梁玄帝的咆哮撕裂了空氣,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,“葉昆小兒,竊了奇技淫巧,便真以為能窺天道?笑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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