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錚抿了口茶說道:“這簡單,依秦王之意行事好了?!?
星光舞忍不住說道:“依秦王之意?他可是叫圣門刺殺你父親耶。”
楚錚淡淡道:“刺殺家父當然不可,朝中大臣那么多,殺了一兩個便是?!?
林風玄譏道:“那也不是什么都可殺,總要是你們趙國的重臣才可取信于秦王?!?
楚錚盯著他,一字一句說道:“吏部尚書唐孝康,朝中一品大臣,這個夠分量了吧?!?
徐景清身子一顫,這少年真是看似和氣,其實心思狠毒異常,這唐孝康也是萬花樓的常客,乃鐵桿的楚系官員,平日里與楚錚交情不錯,也不知暗中什么地方得罪了楚錚,居然要置他于死地。
唐孝康怎么也不敢得罪楚錚。只是楚錚覺得自己總是吃了年幼的虧,朝中大臣皆看在他是楚名棠之子才對他禮讓有加,楚錚迫切想建立自己的勢力,但每次想為自己身邊人安排個官職都不得不扛起父親這面大旗,當然首先要經得楚名棠首肯。楚錚知道自己日后定會暫離京城,或到軍中或到地方任職,在朝堂之上沒有真正忠于自己的勢力總感到心里不踏實,如今成奉之是死心塌地跟隨自己了,此人才干遠勝唐孝康,只是以前因他是皇上的人,三大世家不讓他有出頭之日罷了。唐孝康一死,朝中適任吏部尚書之人寥寥無幾,自己與蘇巧彤之事京城中路人皆知,母親對巧彤也頗為滿意,王家若沒有意見,只要再設法取得父親支持,成奉之接任吏部尚書幾成定局。
林風玄想了想道:“這唐孝康既然是吏部尚書,身邊定警備甚嚴,恐怕不大好下手吧?!?
楚錚道:“林師兄請放心,圣門可設法與我朝禮部令吏余世同取得聯系,此人乃西秦細作,小弟到時會通過他將大獵時禁衛(wèi)軍駐扎圖交給圣門。圣門弟子可假扮禁衛(wèi)軍在夜間混入其中。據小弟所知,唐孝康身邊高手不多,務求一擊必中,然后按小弟安排的路線撤離便可?!?
星光舞道:“你說的輕巧,這獵場內不知有多少趙軍,如果出什么差錯我圣門弟子豈不危矣?”
楚錚沉聲說道:“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,世上本就沒有萬無一失之事。”
屋中頓時寂靜下來。
刑無舫忽然緩緩說道:“楚公子心思縝密,考慮十分周到,圣門若想博得秦王相信,必須在上京城內有所作為,就依楚公子之計行事吧?!?
楚錚卻道:“刑門主,如果諸事順利,圣門弟子幾乎毫發(fā)無傷便可離開獵場,禁衛(wèi)軍中也定有西秦細作,若將此訊息傳回秦國,秦王仍會生疑。”
赫連雪臉色微變,道:“楚公子,你難道要留下部分圣門弟子性命?”
楚錚笑道:“小侄怎會有這般想法。只是若不留下些尸首,怕是交代不過去,小侄倒有一計,刑門主和赫連前輩看看是否可行?”
赫連雪道:“當真?楚公子說來聽聽。”
楚錚從懷中掏出一卷絹帛,攤在案上打開,眾人看去,只是一幅地圖,畫得頗為細致。
楚錚說道:“從上京城往南去約五百里,有片群山名為熊耳山,里面有一伙綠林盜賊,人數不多,只有二百余人,但據說個個身手不錯,來無影去無蹤,附近官兵幾次進山圍剿都無功而返,反而折了不少人馬。距皇上大獵還有六天,圣門能否用四天時間往返千里將這伙盜賊收服,帶至皇上大獵處西南方向。此處乃晚輩帳下兵馬駐扎,在刺殺唐孝康同時,刑門主可派部分圣門弟子率領這伙盜賊襲擊晚輩兵營,圣門弟子只需支撐片刻便可離去,這伙盜賊晚輩可擔保絕不留一個活口,嘿嘿,這樣一來尸首也有了,晚輩辛苦了一場,順便也可撈點戰(zhàn)功?!?
星光舞睜大眼睛道:“你這人真是無恥到家了。到頭來我圣門全是在為你辦事啊?”
楚錚無辜地說道:“怎么是為小弟辦事了,只要細處操作好,圣門弟子全留下都夠了,小弟也是一心為圣門著想啊?!?
吳安然盯著那圖看了半天,突然道:“錚兒,為師記得楚大人曾說過,他當年的故居就在熊耳山下,好像就在方才你說的那塊地方。”
魔門中人相顧無。
楚錚有些尷尬,吳安然說的沒錯,當地官員將賊情報于朝廷后,楚名棠念及家鄉(xiāng)父老,便將此事交給楚錚,命他從鷹堂挑選好手剿滅這伙山賊,楚錚已將此事拖了好久,楚名棠已經頗有微辭,這事正好交給魔門去辦了,等皇上大獵之事一了,楚錚再借口剿匪帶上柳輕如和蘇巧彤也許還有趙敏游山玩水去了。
楚錚估摸著時間已經成為了,再不回府趙敏恐怕要起疑心,便起身告辭。刑無舫見大事基本已定,便也準備離開,楚錚突然想起了什么,回身問道:“刑門主,晚輩有一事冒昧請教?!?
“楚公子請說?!?
楚錚道:“世上天道高手共有幾人?”
刑無舫想了想道:“據本座所知,應不超過七人?!?
楚錚小心問道:“那其中二人圍攻一位,可有置她于死地的把握?”他心中正盤算著如何將趙茗騙到一處,讓刑無舫和凡塵聯手對付她。
刑無舫卻以為楚錚想要對付凡塵和尚,搖了搖頭道:“不能,天道高手功愈化境,以二對一擊敗那人輕而易舉,但那人脫身并不難,當年凡塵和尚與寇海天二人數次圍攻本座,本座亦都全身而退,除非那人有不得以的理由硬拼到底?!?
楚錚心中失望,看來自己想脫離趙茗這姑婆壓迫還是遙遙無期。
吳安然與刑無舫等人漸漸隱沒在假山中,楚錚轉頭對身旁徐景清問道:“刑門主就林風玄和星光舞兩名弟子嗎?”
徐景清想了想道:“應該就他們二人?!?
楚錚道:“這二人性情怎么看似有些浮躁,特別是那星光舞,簡直刁蠻任性,實在是練武大忌?!?
徐景清看了他一眼,道:“我圣門崇尚個性自然,天下地上唯我獨尊,武功心法也獨辟蹊徑,初練時進境極快,但到一定程度便會停滯不前,他們二人武功已處性情修煉階段,嬉笑怒罵任由心,若無什么奇遇,五年內都未必會有什么提高。刑門主不久后大概就要放任他們到紅塵中歷練了,這就要看這二人天資如何了,若是資質差些,很可能會走火入魔陷入萬劫不復之境,不過刑門主既然能看上他們,想必應不會差到哪去。”
楚錚道:“難怪那丫頭對本公子想罵就罵,原來如此。嘿,好一個嬉笑怒罵任由心,與她相比,本公子是不是有點太老成了?”
徐景清正待回答,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叫好聲,接著又是哄然大笑,楚錚皺眉道:“那邊是什么人,怎么如此不知檢點?!?
徐景清詭異地一笑:“是吏部唐尚書和他的隨從,此人每日早朝后大都來這里,有時還徹夜不歸?!?
楚錚明白她為何而笑,冷笑一聲道:“此人原本便志大才疏,登上了尚書之位后自知再進無望,已變得不思進取,這等尸位素餐之人,不說也罷,徐師叔,晚輩告辭了?!?
楚錚走出萬花樓,歐陽枝敏迎了過來,楚錚問道:“都準備好了嗎?”
歐陽枝敏躬身答道:“公子,都已準備妥當,府內所需之物都已裝入馬車內?!?
這時,一個神形猥瑣的中年人走上前來向楚錚行禮道:“小的劉無奇參見公子?!?
楚錚哈哈一笑:“劉掌柜,這幾日你鋪子的生意可要大受影響了,真是過意不去啊?!边@劉無奇便是左家巷子內那家燒烤店的掌柜,蘇巧彤和趙敏對此美味仍是念念不忘,昨日閑談時不知如何提及此事,柳輕如也曾隨楚錚到那家店鋪吃過幾次,便提議干脆將那店鋪的爐具搬到踏青園來,蘇巧彤和趙敏齊聲贊同。這跑腿的事自然落到楚錚頭上。楚錚今日出府便是以此為借口來與魔門中人相見。
劉無奇道:“小的這一切還不全是公子給的,公子所需小的當然全力去辦,一點小錢算什么。此次小的共準備了兩套爐具,所有材料按公子吩咐的又加了兩成?!?
楚錚道:“要不了這么多,這玩意兒也就嘗個新鮮,整日吃就膩煩了?!?
劉無奇賠笑道:“公子,幾種調料店里庫存已經不多了,看來支撐不到年底了,小的正為此煩心呢。”
楚錚苦笑道:“那也沒辦法,陳老伯他們剛剛摸索出辣椒的種植之法,只有等到來年再說了。”
劉無奇有些失望,楚錚道:“不用那么心急,來日方長嘛,你先去那邊等著,過會兒與我一同回府?!?
劉無奇走開后,楚錚對歐陽枝敏道:“西域佛門可有消息了?”
歐陽枝敏搖頭道:“小的無能,還沒有他們的消息,小的正命人加緊打探。”
楚錚聲音有了幾分怒意:“還沒有?皇上大獵在即,這些人中哪一個都是當今一流高手,豈容你們有絲毫懈怠。我命你動用所有人手全城搜查,記住,這些人是光頭和尚,年紀大概都在四十以上,搜查時要特別注意那些戴斗笠或者以布包頭者,還有這些人是不食葷腥,也可從這方面著手打探。發(fā)現可疑之人不可輕舉妄動立刻報于我處,不得有誤?!?
歐陽枝敏俯首道:“遵命?!?
楚錚走了,幾個彪形大漢從暗處走了出來,一人諂笑道:“歐爺,剛剛公子說了什么,好像有些不太高興?!?
歐陽枝敏冷哼一聲,道:“你們也看出來了,就是因你們幾個辦事不力,讓我被公子罵。黃義,你是南城潑皮的頭頭,錢濤他們已跟我拍胸脯保證他們那一片絕無外來人,就你還吱吱唔唔的,要不南城這片也不要你管了,城府衙門的黑牢倒是個好地方,你去那邊養(yǎng)老吧?!?
黃義慌了手腳,忙道:“歐爺,南城那一帶魚龍混雜,您也是知道的,各地商家均在此交易,每日往來的人流以數千計,客棧酒樓又那么多,僅兩天時間小的哪查得過來?!?
歐陽枝敏斥道:“我看你是被這萬花樓的姑娘迷暈頭了,昨夜還在此地過夜,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。你說是因為人手不夠了才沒完成公子交代之事?那好,錢濤、老王、姬順聲,你們立刻帶齊手下一起到南城去。東西以永昌大街為界,南北以興事街為界,將南城一分為四,黃義留守東南片,老王負責西南,錢濤為東北,姬順聲負責西北,再給你們一天半時間,就算把南城掀個底朝天,也要把那群和尚找出來?!?
錢濤等三人面露喜色,南城歷來都是油水最足的地方,他們早已垂涎三尺,只是黃義一直防范甚嚴,歐陽枝敏又嚴令他們不得惹事生非,只好眼巴巴地看著。這次真是天賜良機,只要能占住那塊地盤便不會輕易退出來了。
黃義心中大急,道:“歐爺,小的回去一定竭盡全力”
歐陽枝敏道:“不用再說了,我意已決。黃義你若不想進府衙大牢就依此行事。明日十二、十三兩營禁衛(wèi)軍也會奉公子之命臨時到南城,你們若尋到什么線索立即來報?!?
錢濤等人笑瞇瞇領命,只有黃義滿面愁容,一副可憐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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