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幾天,蘇嘉都沒有傅寧硯的任何消息。只大約一周后演出結束之后的晚上,接到了鐘凱的電話,說后天是傅寧硯的生日,想去她那里吃晚飯。
她本是想隨意做幾道家常菜打發(fā)過去,但真的到了菜場,又不自覺開始仔細籌劃,等她反應過來時,購置的食材已足夠做一道豐盛的大餐。便自我安慰,傅寧硯好歹幫過君君幾次忙,做一頓好飯招待他也算是禮尚往來。
忙活了兩個小時,葷菜都一一做好,只等傅寧硯過來之后,炒幾個小菜就能開飯。蘇嘉將灶上的火關小,洗了手便回到客廳看書,同時等著傅寧硯過來。
誰知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。
她也是有點餓了,才覺察已經八點多了。客廳里只有沙發(fā)旁的立燈亮著,窗外夜色沉沉,四周一片闃靜。她拿過自己的電話,查看自己是否有錯過的來電和短信。
她翻開電話本,手指久久地停在傅寧硯的名字之上,躊躇很久。
突然之間,她驚覺自己居然在因為傅寧硯的遲到而感到焦慮,當即嚇得將手機遠遠扔到一邊。
她警覺地盯著沙發(fā)那端的手機,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,當即飛快起身將客廳的大燈打開,又打開不常用到的電視機,里面吵吵鬧鬧的聲音傳出來,才總算讓那種讓她惶恐的心悸之感消退了幾分。
她漠然走到廚房,將偎在爐子上的湯盛出來,熄了火,從電飯鍋里盛了一碗飯,坐回餐廳,一邊看著電視,一邊慢慢地吃著。電視里正在放一個不知所云的綜藝節(jié)目,好像是一個叫趙姍姍的女明星在為自己的新戲預熱。蘇嘉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,便多看了兩眼。
吃到一半的時候,放在沙發(fā)上的電話陡然歡快地震動起來。蘇嘉嚇了一跳,盯著看了兩秒,立即跑過去將手機拿起來。
來電人卻是杜巖歌。
蘇嘉來不及分辨自己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懊喪更多一些,猶豫了一會兒,還是按了接聽。
“蘇老師,你現(xiàn)在有時間嗎?”
這一個月以來,杜巖歌都沒來看她的戲,也沒有任何消息,她只當他興趣已經消退了,還暗自松了一口氣。
“杜教授有什么事嗎?”
“是這樣的,崇城大學戲曲協(xié)會正在聚會,大家都很喜歡蘇老師的戲,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夠邀請?zhí)K老師過來小坐?”
蘇嘉婉拒的話已經到了嘴邊,目光觸及吃了一半的飯菜,猶豫了一秒,硬生生改口道:“好的?!?
——
傅寧硯沒想到傅在煌會在生日當天親自打電話過來強迫他出席聚會,甚至不惜以煌安集團的股份相要挾。本打算只走走過場,到了之后才發(fā)現(xiàn)是場鴻門宴。所謂的“家族聚會”,是包括了一表三千里的“家族”,崇城就這么大,撒開了關系網,任意兩個大門大戶都能找出千絲萬縷的聯(lián)系?,F(xiàn)場衣香鬢影環(huán)肥燕瘦,生日宴會活生生變成了相親大會。
當傅寧硯應付完已不知道是第幾個名媛小姐時,終于在人群里中看到了傅寧墨和他的小女友。他眉頭狠狠擰起,飛快地穿過人群走到傅寧墨身前,冷聲嘲道:“真是感謝你為我安排的‘來不來是你的自由’的生日聚會,怎么樣,玩得開心嗎?”
傅寧墨幾分“被你抓到了”的狼狽,“寧硯,你聽我說……”
“你真是用心良苦?!备祵幊幙戳怂谎郏抗鈳追掷浼?。
“寧硯,是父親執(zhí)意要插手聚會事宜?!?
“你可以為了一個女人氣得父親差點住院,卻不能左右一場宴會的來賓名單?”傅寧硯冷笑一聲,“如果你以為我會接受所謂的家族聯(lián)姻,還是早些和父親死了這條心吧?!?
說完,他便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大門走去。
傅寧墨看著他倔強離開的身影,忍不住輕聲嘆了一口氣。
傅寧硯剛到停車坪,鐘凱突然急匆匆跑過來,攔住他的去路,一邊喘氣一邊說:“三,三少,謝老先生來了?!?
傅寧硯臉色頓時一邊,“哪個謝老先生?”
“當然是……”
傅寧硯沒等他說完,“在哪兒?”
“二樓的會客廳?!?
傅寧硯立即推開鐘凱,邁開大步朝著屋內走去。他走得匆忙,到會客廳門口時呼吸都有幾分急促。他在門外靜了片刻,理了理衣服,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,而后輕輕推開門。
傅在煌對面坐著一位須發(fā)皆白精神矍鑠的老人,筆挺的西裝和锃亮的皮鞋,扶手椅旁立著一根紅漆的手杖。
他見到傅寧硯出現(xiàn),頓時笑逐顏開,“寧硯,你來了。”
傅寧硯微微躬身,“老先生精神越發(fā)好了?!?
“哎喲不行啦,”謝老先生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坐,“上次去打獵從馬上摔斷了腿,現(xiàn)在都離不開拐杖了?!?
傅寧硯在他旁邊坐下,“八十歲還能騎馬打獵的老人,我只認識您一位?!?
謝老先生頓時哈哈大笑,“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?!?
兩人又寒暄一陣,傅寧硯問:“老先生一個人回來的?”
謝老先生笑得意味深長,“澤雅去土耳其旅游了,我?guī)Я送鈱O女過來?!?
傅寧硯面上一哂,“老先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,一定要多住幾日。”
謝老先生哈哈一笑,只當傅寧硯是臉皮薄,便順著他的話說,“恐怕還要叨擾貴府了,”他看向傅在煌,“在煌啊,你可別嫌我這個老頭子煩?!?
“世伯說笑了,只怕我們招待不周讓世伯住得不勝意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