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聲音哽咽，眼角竟真的擠出了幾滴滾燙的淚水，順著臉頰滑落。

這淚水一半是嚇的，一半是急中生智憋的。

“是我不好……是我年少無知，輕浮浪蕩，惹下這滔天大禍，污及仙子清譽，連累了其他姑娘，更讓凌波和無雙姑娘徒生煩惱……您要替天行道，我……我無話可說！”

李莫愁的動作果然微微一頓，冰冷的眼眸審視著他這副“幡然悔悟”的慘狀，手中的剪刀并未移開，但那股決絕的殺意似乎凝滯了一瞬。

楊過抓住這轉(zhuǎn)瞬即逝的機會，帶著哭腔，用一種無比真誠的語氣懇求道：“只求仙子……念在我年少無知的份上，念一段往生咒吧?！?

“往生咒？”李莫愁眉頭微蹙，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古怪的神色，似是不解，又帶著一絲嘲諷，“為那……東西念往生咒？”她顯然覺得這要求荒謬透頂。

“是！求您了！”楊過淚流滿面，聲音凄慘，“這一刀下去，斷的不僅是我的根，也是我楊家列祖列宗的血脈香火?。∠勺幽缺癁閼?，超度亡魂亦是功德……就……就念一段吧！讓它們……走得安寧些，也算是我這做‘父親’的最后一點心意了……”

他說得情真意切，肝腸寸斷，仿佛真在哀悼那尚未存在就被“咔嚓”掉的萬千子孫。

破廟內(nèi)篝火噼啪，映照著李莫愁冰冷而略帶困惑的臉。

她看著楊過涕淚橫流的慘狀，聽著他那荒誕卻又帶著一絲詭異“合理性”的哀求，心中那根緊繃的殺意之弦，竟被這突如其來的“超度”請求攪得有些紊亂。

她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權(quán)衡，又似乎在……等待什么。

最終，她冷哼一聲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：“哼，死到臨頭，花樣倒多！也罷，貧道便成全你這最后的心愿，念上一段，送它們上路！”

這種情況，她也是第一次遇到。她似乎也覺得這場景詭異得有些超脫她的掌控，念咒更像是一種擺脫這詭異氣氛的儀式。

李莫愁松開剪刀，讓它落在楊過腿邊的稻草上，寒光依舊刺眼。

她雙手合十，閉上眼，清冷的聲音在破廟中響起，開始低聲誦念那超度亡靈的經(jīng)文。

道音低回，在斷壁殘垣間縈繞，與這荒誕血腥的意圖形成極其詭異的對比。

楊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一邊裝出悲戚感念的樣子，一邊拼命豎起耳朵，心中狂喊：“拖！再拖一會兒！子時！子時快到了！”

時間在道音和心跳聲中緩慢流淌。篝火的影子在墻壁上跳躍，如同鬼魅。就在李莫愁誦念至經(jīng)文后段時，廟外遠(yuǎn)處隱約傳來更夫敲打梆子的聲音。

梆！梆！梆！

子時三刻到了！

那梆子聲仿佛帶著某種魔力。

就在聲音落下的瞬間，李莫愁口中流暢的誦經(jīng)聲戛然而止！

她合十的雙手緩緩放下，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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