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眼懸在火柱頂端，血紅的眼珠靜止不動，死死盯著云逸。他左耳那顆朱砂痣仿佛被燒紅的針刺入皮肉，劇痛順著神經(jīng)蔓延，整條手臂都不受控制地抽搐。殘劍插在身前，劍身嗡鳴震顫，金光從掌心涌出，可剛一浮現(xiàn)，便像被無形之力拽住，無法擴散，瞬間被壓制。

地面“咔”地裂開，不是石縫，而是骨縫——森白的手指自地底鉆出，緊接著是頭骨，眼窩中跳躍著血色火焰。一個、兩個……轉(zhuǎn)眼之間，墻邊已站滿骷髏，沉默不語，只緩緩張口，發(fā)出低沉嘶吼，聲音如同從地底深處擠壓而出。

“這調(diào)子……”云逸喉嚨發(fā)緊，腹中殘存的那點金光竟隨著吼聲一跳一跳，仿佛要掙脫束縛，自行沖出。

靈悅猛然揚手，劍上那片鈴鐺碎片脫刃飛出，劃出一道弧光。碎片在空中震顫，與骷髏的吼聲相撞，靠近的幾具頭骨“砰”然炸裂，血火四濺。

“它們怕這個聲音！”她咬牙大喊，劍尖一引，碎片回旋而返，在眾人前方掃出半圈空地。

墨玄倚著墻角，臉色發(fā)青，剛吐出一口血，酒葫蘆滾落在腳邊，蓋子松脫，靈液順著石縫緩緩滲入地下。他試圖撐起身子，手一按地，右臂卻軟如無骨，整個人頹然塌下。

“毒丹被黑氣沖毀，廢了。”他咧嘴一笑，難看得近乎猙獰，“現(xiàn)在只剩一張嘴還能動?！?

蘇璃站在最外側(cè)，七根銀簪在發(fā)間微微輕顫，腳踝上的鈴鐺未響，可她自己卻聽見了那無形的聲波。她凝視著骷髏群，腦中忽然“嗡”地一震，仿佛有根絲線被人猛地扯動。她抬手一揚，銀簪齊閃紅光，倏然撐起一層薄薄屏障，將五人籠罩其中。

黑氣撲來，“滋”地冒起青煙。眾人剛松一口氣，屏障表面卻浮現(xiàn)出幾道冰藍色紋路，蜿蜒曲折，竟與靈悅劍穗上那塊青玉鈴的紋飾如出一轍。

“你這簪子……”靈悅皺眉。

“我怎么知道？”蘇璃翻了個白眼，“它自己亮的！”

話音未落，屏障“咯”地一響，一道裂痕自頂端蔓延而下。蘇璃臉色驟白，一根銀簪“啪”地斷裂，落地仍閃著微光。

骷髏開始合圍，地上的骨縫越來越多，一具具白骨接連爬出，圍成一圈。中央地面緩緩隆起，骸骨堆砌成一座王座，徐徐升起。那柄血屠殘斧懸浮其上，斧面“云逸道號”四字已化作血字，筆畫扭曲，直指云逸眉心。

“合著我名字都成他們的祭品了？”云逸扯了扯嘴角，想笑，卻只咳出一口悶氣。

他試著運氣，丹田卻空蕩如淵，金光在經(jīng)脈中亂竄，不受掌控。骷髏的吼聲愈發(fā)強烈，那金光竟應和著節(jié)奏跳動，仿佛要掙脫身體，飛向骨座。

“不行……不能讓它走……”他咬緊牙關(guān)，冷汗順著太陽穴滑落。

“你還想打？”墨玄喘著氣，“你現(xiàn)在連站都站不穩(wěn)?！?

“不是打?！痹埔莺鋈婚]眼，舌尖一疼，已然咬破。他將血混著最后一絲金光抹上劍身，手指飛快在劍脊上刻畫符紋。

劍身嗡然一震，不再紊亂震顫，仿佛有了生命。符成剎那，與骷髏的吼聲正面相撞，音波激蕩，骨陣為之一僵。

“動了！”蘇璃眼中一亮，“你這血符，壓住它們了！”

云逸未應聲，額上青筋暴起。他清楚，這只是短暫壓制，吼聲很快就會調(diào)整回來。他必須更快。

“靈悅，剛才那聲，再快半拍！”他低吼。

靈悅立刻會意，劍尖輕挑，鈴鐺碎片旋轉(zhuǎn)加速，音調(diào)驟然拔高。骷髏動作一滯，吼聲亂了節(jié)奏。

就是現(xiàn)在！

云逸將劍狠狠插入地面，符面朝上，血與金光順著劍身流入地底。那符紋仿佛活了過來，沿著石縫蔓延，竟與骨縫中的紋路隱隱呼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