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女子不見了蹤影,林子里殘留的那股怪粉煙,一直在云逸心里盤旋。他心里既納悶又警覺,尋思著先去藥田看看情況,再做打算。
他又看了看那冒過煙霧的地方,心里的疑惑更多了。
他想起啞奴雖說暫時化解了藥田的危機,但那神秘的陣法和怪煙霧背后,似乎藏著更大的陰謀。這么一想,他便決定去藥田再瞧瞧。云逸思索了一會兒,從后山林子走了出來。
云逸想起啞奴之前的那些提醒,心里更不踏實了。他望著藥田的方向,掌心的血還未干。
藥田上方,那滴怪粉光血跡,好似被什么牽引著,慢慢滲進了土里,地底似乎有動靜。那滴粉光縮成一團鉆進了地縫。掌心被瓷片割得生疼,左耳的朱砂痣突然一涼,就像被人迎面潑了冷水。他沒抬頭,把殘片塞進袖袋,順手把袖口露出來的半截玉簪壓住了——剛才煙霧里出現(xiàn)的那張臉,還有夜無殤水鏡里的猩紅豎瞳,幾乎同時刻進了他的腦子里。
藥田上空突然有靈光炸開。一個素白身影踩著符紋階梯從虛空中走下來,腳下生出靈蓮的影子,腰間一個泛著粉光的藥瓶輕輕晃動著。
云逸往后退了半步,雙色金丹在丹田慢慢下沉,靈力波動都收斂起來了。他垂手站在樹影邊上,青衫都洗得發(fā)白了,乍一看就像個巡夜的弟子。
這時,靈悅從藏書閣那邊飛了過來。她橫著身子擋在云逸前面,劍尖稍微抬起,冰藍的眼睛直直盯著來人:“藥王谷圣女?沒通報就闖進仙門禁地,按規(guī)矩該抓起來?!彼匾屡記]看她。面紗下面的目光穿過夜色,死死盯著云逸左耳的那顆朱砂痣。她聲音都有點顫抖了:“云逸……在嗎?”
話還沒說完,一道靈力波動從丹閣那邊傳了過來,一個紅影“嗖”地飛了過來。墨玄拎著酒葫蘆從丹閣飛了過來,落地的時候灑出一縷淡金色藥霧,變成了禁制符線。他稍微歪了歪頭,發(fā)間半截斷簪在月光下閃了一下,開口說道:“未婚妻大人,大半夜闖進仙門,是想讓我休妻啊?”
云逸從墨玄身后走了出來,抱拳行禮,動作十分麻利:“云逸在這兒呢。不知道圣女大半夜來,有什么事???”
圣女猛地抬起頭。她手指一翻,拿出一根七葉靈芝簪,簪尖上有一滴銀露。那露珠掉到地上,沒散開,反倒在泥土上鋪開成了一個陣,映出一株幽曇花殘根的影子。根須盤繞的紋路,跟云逸袖中玉簡背面的劃痕一模一樣。
靈悅眼睛一縮。她認得那銀露——凝心丹的輔藥之一,得用子時寒露煉七天,只有云逸知道配方。可這陣法……怎么跟她劍穗鈴鐺的往生紋有點共鳴呢?
墨玄酒葫蘆往下一沉,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都變白了。他發(fā)間的斷簪輕輕抖動著,好像感應(yīng)到了什么,又好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扯著。他沒說話,把酒葫蘆口對準圣女腰間那個泛粉光的藥瓶,隨時準備潑解毒劑。
“幽曇花開,魂歸有時?!笔ヅK于開了口,聲音小得差點聽不見,“你要是想知道真相,三天后,藥王谷雙姝會。”
她話還沒落,腰間藥瓶“砰”地炸開了。
粉霧“呼”地噴了出來,帶著股甜膩的香氣,眨眼間就彌漫了三丈遠。靈悅劍光一閃,劈了下去,劍氣把霧氣劈成了兩半。墨玄酒葫蘆一揚,藥粉灑了出來,變成一張金網(wǎng)把毒霧給罩住了。云逸雙色金丹“嗡嗡”地轉(zhuǎn)了起來,金芒從體表冒了出來,符文像龍一樣游走。
他手指飛快地點著,在空中畫符。
一道古紋在掌心成型,正是啞奴教的“鎖靈訣”。符成的那一瞬間,地脈動了一下,粉霧像被個無形的大嘴吞了似的,全鉆進了地下。泥土表面出現(xiàn)了七條金線,畫出個北斗的形狀,跟藥田昨晚留下的陣痕嚴絲合縫。
圣女一個趔趄往后退,面紗滑落了一角。
蒼白的臉露在月光下,眼角那顆淚痣看得清清楚楚。那眉眼的樣子,跟夜無殤記憶里他母親的畫像,有七分相像。
這時,仙門藥田里,云逸又碰到新情況了。
與此同時,在很遠的地方,魔窟深處的血池里。
夜無殤盤坐在黑蓮上,第三只魔瞳慢慢睜開了。血光一照,池里的血蓮一片一片地張開,每開一瓣,就出現(xiàn)一段云逸過去的畫面。他眼睛死死盯著畫面里云逸左耳的朱砂痣,眼珠子都瞪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