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水流嘩嘩作響,陸京洲雙手撐在洗手臺邊緣,任由冷水沖刷著后頸,試圖澆滅心頭那團灼燒的火焰。
水珠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滑落,混著眼角難以自控的濕意,砸在冰冷的臺面上。
他抬起頭,鏡中的男人眼眶通紅,額發(fā)凌亂,臉上水痕交錯,狼狽得不像他自己。
那份被水漬暈開些許的離婚協議,就靜靜地躺在旁邊,像一道猙獰的傷疤,嘲笑著他剛萌芽的愛情。
“配合完成一年婚姻期……”
“維持表面和睦……”
“盡到自己應盡的責任……”
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,扎得他體無完膚。
心臟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絞痛,讓他無法呼吸。
陸京洲沒忍住猛地一拳砸在鏡子上,玻璃應聲碎裂,映出他扭曲破碎的面容和鮮血淋漓的指關節(jié)。
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。
他該怎么辦?
撕破臉,現在就去質問她?
然后呢?看著她或許驚慌,或許平靜地承認,最后提前結束這場交易?
還是說把這份離婚協議不知不覺的撕了,就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(fā)生過。
可他又怎么知道這份協議有沒有備份?
如果真的有備份,就算撕十份百份也沒有用。
不論哪一條他都做不到。
他做不到!
哪怕只是虛假的溫情,哪怕只是演戲,他也貪戀。
憑什么她招惹了他之后,還想全身而退。
怪不得那天產檢的時候,她說要是他們倆離婚,孩子能不能分她一個,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。
可是兩個寶寶又何嘗不無辜?
他也不想讓寶寶像自己一樣,爹不疼,娘不愛,重蹈他的覆轍。
都說,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,這他是切切實實體會過的。
手上的血,滴答滴答的落在洗手池里,在水中暈開,紅得刺目。
她強勢闖進了他的世界,那沒有他的允許,她休想逃離半步。
他說過她要是敢跑,先弄死她,再殉情。
他陸京洲說到做到。
一年的時間,足夠改變很多事情,哪怕是石頭做的心,應該也能捂熱吧。
就算捂不熱,他拿火烤,拿水煮,也得把它煮的燙燙的。
至于這份離婚協議……等今晚的家宴結束,他會找她問清楚。
一年……已經過去了多久?
他甚至不敢細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