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景升帶來的新軍,多半還沒有甲胄,手里抓著的兵器也是殘缺不堪;五千殘兵和苦奴組成的敢死隊,皆著破衣爛衫,為了防止有人逃跑,全被鎖鏈捆住了左腳腕,死氣沉沉的模樣,宛若行尸走肉。
李青云為了防止殘兵和苦奴絕望之下發(fā)生叛亂,波及到麾下士卒性命,又不得不分派出二百名騎兵,嚴加看守。
原本意氣風發(fā)的潘景升,如今卻是胡子拉碴,眼中布滿血絲,身上還散發(fā)著濃郁的酒氣,好似沒有察覺到李青云的注釋,搖搖晃晃地朝陷陣營的中軍大帳走去。
陳長欣伸手攔住了他,“潘將軍,您的大帳在那邊呢?!?
“李將軍,我連進去坐坐的資格都沒有了?”
滿臉自嘲的潘景升打了個飽嗝兒。
“讓他進去?!?
中軍大帳后面還有隔間兒,馮倩平時為了避嫌,都會躲在里面,“給潘將軍上茶。黑馬,盯緊了外面,有風吹草動,及時匯報?!?
走進大帳中時,潘景升剛從腰間的錦囊里倒出些許花生米,美滋滋的吃了兩顆,又舉著酒葫蘆一通猛灌。
“潘將軍這個樣子可不像是來打仗的。”
坐下后的李青云端起了茶盞,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陳長欣。
陳長欣心神領(lǐng)會,帶領(lǐng)著眾親衛(wèi)退了出去。
“我還真不是來打仗的,我是來看李將軍出丑的?!?
潘景升戲謔的笑聲在大帳內(nèi)回蕩。
李青云笑道:“那你別喝太多,省得錯過了看戲的機會?!?
“你,太無趣了。”
潘景升指著李青云晃了晃手指,醉醺醺地說道:“相州就是個大染缸,李將軍已經(jīng)跳進來了,再想順利脫身,就是異想天開。”
頓了頓,陰惻惻地笑道:“朝中大員,不會任由一個女人指手畫腳;縱使李將軍如何囂張跋扈,也不敢抗旨不尊吧?”
欒文登難道求來了圣旨?
李青云大腦快速運轉(zhuǎn),若是欒文登破釜沉舟,搞不好還真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也會使永寧公主陷入被動狀態(tài)。
“李某若被抄家問斬,潘將軍記得送我一碗酒?!?
“算了吧,潘某肯定會死在你前面?!?
潘景升又灌了兩口酒,瞇著眼睛說道:“三日之后,我要隨兒郎們攻城作戰(zhàn),拿下先登之功;若是不幸被射成刺猬,李將軍給我找口薄棺。”
李青云靜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。
或許是他的沉默,潘景升忽然變得異常亢奮,拍桌狂笑道:“你死到臨頭,還跟我裝模作樣!你真以為我去送死,你和陷陣營就能置身事外?”
“嘿嘿嘿……”
他怪笑了幾聲,繼續(xù)道:“欒知州已向相州齊氏求援了,最遲明日傍晚,齊家的三千門客就會抵達東山縣,督促李將軍攻城?!?
齊家乃是相州望族,其祖先曾資助過梁太祖起義,有從龍之功;如今的齊家家主,貴為戶部尚書,其父致仕歸鄉(xiāng)后,也未失圣眷,去年前還被封為太子少師。
齊家占據(jù)著相州境內(nèi)的星隆縣,產(chǎn)業(yè)遍布各地,還販賣私鹽,走私木料,雖沒有兵卒,卻擁有數(shù)千忠心耿耿的門客,農(nóng)閑時還有教頭負責訓(xùn)練,整體實力極為強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