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邊有李明輔、張孟德、王守澄三位副主考,皆是帝黨干將,-->>加上他這個皇帝,四對一!足以在評議名次時,壓過蘇無忌那個孤家寡人!他甚至可以借策問之機,親自下場,刁難那些“蘇黨”學子,質(zhì)問蘇無忌的選拔標準!
想到這里,小皇帝只覺得胸膛中豪氣干云,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蘇無忌在他面前啞口無,狼狽不堪的模樣。
他早早地來到了金鑾殿,端坐在冰冷的龍椅上,目光灼灼地盯著殿門方向,等待著官員和貢士們的到來。時間一點點過去,蘇無忌已然大搖大擺的來臨,新科貢士們已在殿外廣場列隊等候,司禮監(jiān)太監(jiān)也開始唱名引見。
然而,小皇帝左等右等,卻始終沒看到那三個他最期待的身影——副主考李明輔、張孟德、王守澄!
就在他心中漸感焦躁不安之時,以太監(jiān)連滾爬爬地奔入大殿,帶著哭腔,驚慌失措的稟報道:
“報……!稟報陛下!禮部侍郎,副主考李大人……在來朝途中,座駕被一受驚馬車撞擊,李大人身受重傷,已昏迷不醒,無法前來殿試了!”
“什么?!怎么會這樣!”小皇帝聞臉色大變,感覺這套路怎么這么熟悉!好像自己之前對張巡用過啊!
而不等小皇帝反應(yīng)過來,又一個太監(jiān)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,連忙喊道:
“報……!陛下!稟告陛下!國子監(jiān)祭酒、副主考張大人……清晨突發(fā)惡疾,腹瀉難止,已然虛脫,根本無法下床,懇請陛下恕罪!”
“怎么可能!他昨天還好好的!”小皇帝嘴角抽搐了一下,感覺這招好像自己又用過!
這怎么自己的那些陰招,眼下全都還到了自己身上!
而就在這時,又一個小太監(jiān)連滾帶爬,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,喊道:
“報……!稟告陛下!都察院右副都御史,副主考王大人……府上來報,王大人昨夜突發(fā)急癥,高燒不退,口不能,實在無法出席殿試!”
“……”
小皇帝呆呆地坐在龍椅上,聽著這一個接一個、巧合到令人發(fā)指的“意外”,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,渾身冰涼。他寄予厚望的三位帝黨干將,他賴以制衡蘇無忌的最大依仗,竟然在殿試這最關(guān)鍵的時刻,全軍覆沒,一個都沒能來?!
他猛地轉(zhuǎn)頭,血紅的眼睛死死盯向站在百官前列,那個面帶淡然微笑的年輕宦官,所有的理智在瞬間被無盡的憤怒和屈辱吞噬!
“蘇……無……忌?。。 毙』实墼僖差櫜坏檬裁吹弁跬x,猛地從龍椅上站起,伸手指著蘇無忌,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扭曲,響徹整個金鑾殿道:“是你!一定是你干的!!你竟敢謀害朝廷重臣,破壞殿試??!你好大的狗膽??!”
面對小皇帝狀若瘋魔的指控,全殿的禁軍侍衛(wèi),太監(jiān)們?nèi)籍斪鰶]聽見!
蘇無忌緩緩出列,神色平靜無波,甚至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都未曾改變。他對著暴怒的小皇帝,從容不迫地躬身一禮,聲音清晰而平穩(wěn),不帶一絲煙火氣:
“陛下,請自重!”
“殿試乃國家掄才大典。無憑無據(jù),陛下豈可污蔑臣下?李大人、張大人、王大人皆是國之棟梁,突遭意外,臣亦深感痛心。陛下身為天子,當以國事為重,以選拔賢才為重,豈能因臣子個人意外,便遷怒于人,在金殿之上失儀咆哮?”
他抬起頭,目光平靜地迎上小皇帝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視線,語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:
“再者,三位副主考雖因故未能前來,但殿試規(guī)程不可廢。閱卷評定,尚有微臣這個主考官在,定會秉承公心,為國選賢。陛下……還是安心主持殿試為好?!?
字字句句,合情合理,冠冕堂皇,卻像一記記無形的耳光,狠狠抽在小皇帝的臉上。他渾身顫抖地站在那里,看著下方那個從容不迫,仿佛掌控了一切的宦官,再看看殿內(nèi)侍衛(wèi),太監(jiān)們無動于衷的表情!
一股前所未有的徹骨寒意和孤立無援的絕望,瞬間將他淹沒。
他這才幡然醒悟,蘇無忌和太后娘娘之所以這么好心,同意他出來主持殿試,根本就不是給他機會,而是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,將他最后一點尊嚴和依仗,徹底碾碎!
他現(xiàn)在,真的成了孤家寡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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