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新慈寧宮內。
自那場大火之后,這里雖已用最快的速度修繕一新,但太后上官嫣兒與小皇帝趙如構之間那點本就脆弱的母子情分,卻已隨著那場大火徹底燃燒殆盡。
“小蘇子?!鄙瞎冁虄壶P目微抬,看向侍立在下方,前來匯報安撫舉子工作完成的蘇無忌,先是表揚了一番道:“你做的很好。你辦事,哀家放心!”
隨后,她突然話鋒一轉,語氣帶著冰冷道:
“而接下來的殿試,依哀家看,就不必讓皇帝出來主持了?!?
她輕輕撥弄著茶盞,聲音帶上了些許對小皇帝的恨意道:“他如今心性不穩(wěn),難當大任。讓他出來,不過是平添變數(shù),徒惹是非。殿試之事,由哀家下道懿旨,著你全權主持,定了名次便是。祖宗規(guī)矩?哼,眼下這情形,規(guī)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
她這話并非意氣用事。經歷了火燒慈寧宮,帝黨謀逆,她對那個自己一手撫養(yǎng)長大的養(yǎng)子已徹底失望,甚至心生殺機。若非眼下廢帝牽涉太大,容易引發(fā)朝局動蕩和地方藩王異心,她早已付諸行動。在她看來,將小皇帝繼續(xù)圈禁在上書房,直至找到合適的替代者,才是最穩(wěn)妥的選擇。
放他出來主持殿試,難免又節(jié)外生枝。
然而,令上官嫣兒有些意外的是,蘇無忌聞,卻躬身回道:“娘娘圣慮周全,奴才感佩。只是……奴才以為,此番殿試,還是按祖宗規(guī)矩,請陛下親自主持為妥?!?
“哦?”上官嫣兒秀眉微蹙,看向蘇無忌道:“你就不怕他借機生事?那三個副主考可都是帝黨的人,皇帝若與他們聯(lián)手,在殿試上刁難于你,甚至否定你的取士結果,你待如何?”
蘇無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,平靜地道:“娘娘明鑒。陛下想借殿試打壓奴才,奴才……又何嘗不想借這殿試,讓陛下,也讓滿朝文武都看清楚,何為大勢所趨,何為螳臂當車!該讓陛下懂點事了!”
“有些道理,光靠說是沒用的,需得讓他親身經歷,碰得頭破血流,方能徹底死心。讓他出來,親眼看看他倚仗的人是何等模樣,這比將他關在上書房,更能磨掉他不切實際的幻想。”
蘇無忌頓了頓,語氣帶著一絲冷冽的自信:“況且,在絕對的實力面前,些許跳梁小丑的伎倆,不過是徒增笑耳。奴才請陛下主持殿試,正是要讓他明白,即便他坐在那龍椅上,有些局面,他也掌控不了?!?
上官嫣兒凝視著蘇無忌,看著他眼中那份從容與篤定,沉吟片刻,最終緩緩點頭:“既然你已有成算,那便依你。放心,即使出了任何事,哀家都在你身后為你撐腰!”
“奴才,必不負娘娘期望?!碧K無忌笑著說道。
隨后,他走出慈寧宮,感受著吹來的陣陣涼風,淡淡道:“起風了,那是時候給帝黨一點顏色看看了。”
“東西二廠聽命!按照本掌印之前所說,讓那帝黨之人看看,這京城到底誰做主!”蘇無忌當著沖著東西二廠的心腹說道。
“謹遵廠公之命!”東西二廠的番子立馬跪地接令!
……
幾天后。
殿試之日,終于到來。
天還未亮,小皇帝趙如構便興奮的早早起身,在內侍的服侍下,穿上了那身象征著至高權力的明黃龍袍。
他對著銅鏡,仔細整理著衣冠,鏡中那張尚帶稚氣的臉上,因為激動和期待而泛著不正常的紅暈。
照著照著,他還得意的沖著身旁的小太監(jiān)問道:“小德子,你看朕可有真龍?zhí)熳託庀???
“陛下本就是真龍?zhí)熳樱匀挥姓纨執(zhí)熳託庀??!毙〉伦舆B忙諂媚的說道。
“哈哈哈!說得好!賞!賞五十兩!”小皇帝志得意滿的說道。
畢竟終于!自己終于可以走出這囚籠般的上書房了!終于可以再次坐上那金鑾寶殿,接受百官和學子們的朝拜!
更重要的是,他終于有機會,可以親手挫敗蘇無忌的圖謀,將那閹狗的囂張氣焰狠狠打壓下去!
他早已在心中演練了無數(shù)遍。按照規(guī)矩,殿試雖由皇帝主持,但具體閱卷評定,主要還是依靠主考官和副主考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