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兩縷簫聲，卻久久縈繞在聽者心中，成為這個不眠之夜最美的注腳。

第二日清晨，薄霧未散。

楊過下樓時，黃蓉已坐在廳中等他一起用早膳。

她換回了平日的素雅衣裙，發(fā)髻梳得一絲不茍，昨日那個戴著白狐面具、眼波流轉(zhuǎn)間帶著幾分少女嬌憨的女子，仿佛只是燈市迷離光影中的一個幻影。

“過兒?！彼а劭此θ轀赝竦皿w，與平日里在桃花島、在襄陽城中一般無二，“快來用些早飯?！?

“是，師娘?！睏钸^在她對面坐下，粥飯溫?zé)?，入口卻嘗不出滋味。

他執(zhí)起湯匙，在碗沿輕叩一下，終是開口：“師娘，今日之后，我需往北一行，去處理些許舊事?！?

他話語微頓，抬眼看向她，“您可是直接南下回襄陽？”

黃蓉執(zhí)箸的手微微一頓，隨即如常夾起一筷小菜，聲音平靜：“是，你師父還未回來，芙兒還在城中，我終究放心不下?！?

她目光掠過窗外漸散的晨霧，“北地風(fēng)寒，你……一切小心。”

他目光偶爾掠過黃蓉看似平靜的側(cè)臉，心中卻明了，這頓飯后，便是分別之時。

一頓飯在沉默中用完。

兩人正要起身，客棧主人笑呵呵地捧著一個錦盒走來：“二位客官這便要走了？昨夜有幸聞得二位合奏，真乃仙樂，小店蓬蓽生輝，連帶著今早好些客官都在夸贊呢。”

他說著，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轉(zhuǎn)，愈發(fā)親切，“更見二位昨晚在燈市上形影不離，好生恩愛。小店特備了份薄禮，愿二位永結(jié)同心，琴瑟和鳴?！?

黃蓉聞，臉頰微不可察地一紅，那“琴瑟和鳴”四字更是讓她心頭一跳，正要開口解釋，

楊過卻已自然地接過錦盒，順手塞了一塊碎銀給掌柜，語氣平靜無波：“掌柜的有心，多謝美意?！?

這一接一謝，流暢自然，竟讓黃蓉到了唇邊的解釋之語，也只好悄然咽了回去。

掌柜連連道謝退下。

楊過將錦盒推向黃蓉：師娘收著吧。

這時，伙計已將馬匹牽至客棧門外。

黃蓉的是郭府馴熟的棗紅馬，楊過的則是一匹在北地小鎮(zhèn)市場購買的青驄，蹄健鬃長。

清晨的街道略顯冷清，與昨夜的喧囂判若兩個世界。

兩人并轡緩行，蹄聲嗒嗒，敲在青石板上，也敲在各自的心上。

行至城外長亭，這是南去襄陽與北上的分岔路口。

楊過勒住馬，轉(zhuǎn)向黃蓉。

晨風(fēng)吹起黃蓉鬢邊的幾絲碎發(fā)，在她平靜的容顏上投下細(xì)微的浮動。

楊過迎著黃蓉的目光，心潮翻涌，千萬語哽在喉頭，最終只化作一句：“送君千里終須一別，師娘，就送到這里吧。”

黃蓉聞，眼底似有微光輕輕一閃，隨即恢復(fù)如常。

她微微頷首，順著他的話叮囑道：“好。過兒，北地苦寒，江湖險惡，你孤身一人……務(wù)必事事謹(jǐn)慎，珍重自身?！?

楊過深深看她一眼，沉聲應(yīng)道：“過兒記下了。師娘也是，守城艱辛，襄陽事務(wù)繁重，萬望您與師父都保重身體?！?

他頓了頓，補充道，“待我了卻北地之事，定當(dāng)盡快返回襄陽...見您?！?

“好，”黃蓉目光如水般落在他身上，“我們在襄陽，等你回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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