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指著那名胸口塌陷的五袋弟子,聲音沉痛中帶著刺骨的寒意:“我老叫花在江湖上幾十年,自問看人尚有幾分眼力!楊過,我本以為你雖性子狂傲不羈,行事不拘常理,但骨子里總還繼承了你郭伯伯的幾分俠義心腸,大節(jié)終歸不虧!”
他目光如電,死死盯住楊過,一字一句道:“可今日,你與蒙古人暗通款曲的傳尚在耳邊,眼下又殘殺我丐幫忠良,連潛心向佛、已是方外之人的慈恩大師都要下此毒手!鐵證如山,你還有何話說?!”
楊過見二人絲毫不信,心中一股倔強之氣直沖胸臆,抗聲道:“兩位前輩既已認定楊過有罪,我縱有千萬語,又有何用!”
“住口!”洪七公須發(fā)戟張,一掌將身旁木桌拍得粉碎,“老叫化親眼所見,豈容你巧狡辯!今日我定要替郭靖清理門戶!”
話音未落,洪七公已然出手,他左腿微屈,右掌劃出一道剛猛無儔的弧線,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“亢龍有悔”。掌風(fēng)呼嘯,直如狂龍出海,直取楊過中路。
楊過不敢硬接這天下第一剛猛掌法,當即施展九陰真經(jīng)身法向后飄退,同時雙掌畫圓,運起乾坤大挪移神功,將襲來的雄渾掌力巧妙牽引,使其偏向身側(cè)。
只聽“轟”的一聲巨響,那記降龍掌力被引至一旁,將楊過身側(cè)的一張木桌震得粉碎。
木屑紛飛間,二人身影交錯,勁風(fēng)激蕩,轉(zhuǎn)眼已過了十余招。
一旁的一燈大師正以精純內(nèi)力為慈恩護持心脈,額角已現(xiàn)細密汗珠。他見洪七公與楊過斗了十數(shù)招,竟仍難分高下,心中不由暗驚。
一年前襄陽城外相遇時,這少年分明經(jīng)脈受損、內(nèi)息孱弱。
不想短短一年光景,他非但舊傷盡愈,武功修為更是突飛猛進,竟能在洪七公剛猛無儔的掌力下從容周旋,絲毫不露敗相。此子天賦之卓絕,實為老衲平生罕見。
又斗數(shù)招,一燈將最后一道真氣緩緩渡入慈恩體內(nèi),見他氣息漸趨平穩(wěn),這才收功起身,小心扶他靠坐墻邊,安置妥當。
眼見楊過身法愈顯靈動,洪七公掌勢雖猛,卻始終難以制勝,一燈雙掌合十,緩聲道:“楊居士,是非曲直,終有水落石出之時。然眼下情勢未明,老衲亦不能坐視不理。得罪了!”
話音方落,他僧袖微拂,一股柔和卻磅礴的先天罡氣已無聲涌出,如云似霧般罩向楊過周身大穴,與洪七公那雷霆萬鈞的掌力一柔一剛,遙相呼應(yīng)。
卻聽洪七公沉聲喝道:“大師且慢!這是老叫化與他之間的恩怨,須得我親手了斷!”
他白須飛揚,目如炬火,身為丐幫輩分最尊之人,若借外人之力清理門戶,他洪七公還有何顏面立于天地之間?
楊過見兩位前輩先后出手,心中不由一陣苦澀,知此刻再難分辨。
他心念電轉(zhuǎn):“眼下他們正在氣頭,我縱有千也難以自證。若以死相拼,難免誤傷前輩。唯有暫避鋒芒,待尋得在場丐幫弟子對質(zhì),或等慈恩醒轉(zhuǎn),真相自能大白?!?
眼見洪七公掌風(fēng)凌厲,一燈大師的罡氣更是籠罩四方,楊過不敢硬接,身形急轉(zhuǎn),將古墓派輕功發(fā)揮到極致,險險避開兩人合擊。
他覷準洪七公掌力用老之機,故意賣個破綻,左肩微微一沉,看似要被掌風(fēng)掃中,實則暗運巧勁,借著那排山倒海的掌力,“砰”地一聲撞破身后窗戶,翻身落至樓下街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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