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的目光,瞬間都集中在了面色慘白的樊一翁,以及他身后一臉“無辜”的楊過身上。
楊過立刻轉(zhuǎn)過身,臉上堆滿了“歉意”,連忙拱手道:“哎呀!對不住對不??!在下只是突然覺得后頸有些癢,想撓一下,沒想到驚擾了前輩,實在罪過!晚輩絕非有意,前輩沒事吧?”
樊一翁臉色煞白,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,但畢竟閱歷豐富,強(qiáng)自鎮(zhèn)定下來,勉強(qiáng)擠出一絲笑容:“無妨,無妨……是老夫一時手滑,楊公子不必介懷?!?
他彎腰想去拾取碎片,掩飾自己的失態(tài)。
公孫綠萼已搶先一步,招呼弟子過來收拾,同時關(guān)切地問道:“樊師兄,你真的沒事?我看你臉色不太好?!?
“沒事,許是昨夜布置禮堂,有些勞累?!狈晃虜[擺手,不敢再看楊過,匆匆退到一旁。
楊過心中已然雪亮,昨夜行刺之事,必與這樊一翁,甚至其背后的公孫止脫不了干系。
楊過借著桌椅的遮掩,輕輕拉了下公孫綠萼的衣袖,示意她借一步說話。
兩人移至廳堂一側(cè)的廊柱旁,看似在觀賞墻上的字畫。
“公孫姑娘,”楊過低聲道,目光卻仍警惕地掃視著不遠(yuǎn)處神色倉皇的樊一翁,“我懷疑,昨夜在我房中行刺的黑衣人,便是你這位樊師兄。”
“什么?”公孫綠萼聞,秀眉微蹙,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,“楊公子,你是否因昨夜之事過于緊張,以致……”
她斟酌著用詞,“有所誤判?大師兄他……他與你素昧平生,昨日方是初見,無冤無仇,為何要冒險行刺于你?這于理不合。”
她頓了頓,聲音壓得更低:“大師兄性子是耿直急躁了些,對我爹更是忠心不二,但也絕非不明是非、濫傷無辜之人。此事定然另有蹊蹺?!?
楊過早知道她會如此反應(yīng),神色不變,冷靜分析道:“姑娘所在理,乍看確無動機(jī)。但請細(xì)想:其一,方才我僅是做個手勢,他便驚惶失措至此,若非心中有鬼,何至于此?其二,他左肩行動微有凝滯,與我昨夜刺中那刺客的部位吻合。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……”
他目光銳利地看向公孫綠萼:“那‘情思纏’既是谷中禁藥,等閑弟子如何能得?又能事先藏于我房內(nèi)香爐之中?能指揮得動弩手在院外接應(yīng),并能在一夜之間將現(xiàn)場收拾得天衣無縫,在絕情谷內(nèi),有此能力與權(quán)限者,屈指可數(shù)?!?
公孫綠萼聽他分析得條理清晰,心中也不由得動搖起來,但嘴上仍下意識辯駁:“即便如此,也未必就是大師兄?;蛟S是谷中另有他人……”
“公孫姑娘,”楊過打斷她,語氣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你我皆知,樊一翁對你父親唯命是從。有些事,未必需要個人恩怨,奉命而行罷了?!?
見公孫綠萼神色變幻,沉默不語,楊過知她已信了七八分,便不再相逼,只淡淡道:“此事你知我知便是,不必聲張。且靜觀其變。”
公孫綠萼微微頷首,兩人一前一后回到喜堂。
堂前紅燭高燒,吉時未至,滿堂寂靜,獨不見新郎公孫止的身影。
公孫綠萼靜坐片刻,終是心緒難平,假托安排事務(wù),起身離席。
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,仍不見公孫綠萼歸來,楊過隱隱覺得不安,便也悄然離席,憑著記憶往內(nèi)谷方向?qū)とァ?
行至一處幽靜院落,忽聞前方廂房內(nèi)傳來壓低的爭執(zhí)聲,正是公孫綠萼與公孫止的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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