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能贏得這個承諾,或許……或許能為襄陽,為宋國爭取到一線生機?
哪怕希望渺茫,也值得一試。
思及此處,郭靖深吸一口氣,抱拳沉聲道:“既然大汗盛情難卻,又有此承諾,郭靖……便恭敬不如從命了!”
宴席散去,夜色籠罩草原。
楊過來到郭靖下榻的帳篷。
帳篷內(nèi)陳設(shè)簡單,符合郭靖一貫的簡樸作風(fēng)。
“過兒,你來了?!惫刚诓潦盟膹姽姉钸^進來,臉上露出欣慰之色,“今日多虧你機變,否則局面難以收拾。你孤身深入險地來尋我,這份膽識情義,師父……”他頓了頓,厚重的手掌拍了拍楊過的肩膀,一切盡在不中。
楊過搖了搖頭:“師父重了。您于我恩重如山,襄陽于我是家國所在,此乃過兒分內(nèi)之事?!?
他走到帳門邊,側(cè)耳傾聽片刻,確認無人窺探,這才壓低聲線,語氣變得凝重起來,“師父,您可看出蒙哥此舉的真正意圖?”
郭靖面色沉靜,緩緩點頭:“他以重利相誘,又以語相激,逼我出手。其意……恐怕并非僅僅為了看一場比武。那‘第一勇士’的名頭是假,借比武之機,讓金輪法王等人聯(lián)手格殺你我,永除后患,恐怕才是真。”
楊過眼中寒光一閃:“正是如此。他既不能勸降您,便決計不會放您返回襄陽。此番比武,擂臺恐成殺場?!?
郭靖走到帳邊,望著遠處連綿的蒙古包和閃爍的篝火,默然片刻,道:“我何嘗不知。然蒙哥許下承諾,允諾勝者可提一個要求。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?!?
他轉(zhuǎn)過身,目光堅定地看著楊過,“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,只要能免去刀兵之災(zāi),讓百姓少受些苦楚,我郭靖個人冒些風(fēng)險,又算得了什么。”
楊過望著郭靖被火光映照得棱角分明的側(cè)臉,忽然低聲道:“師父,我小時候,聽過一個‘聞雞起舞’的故事。說的是祖逖與劉琨二人,半夜聞雞鳴便起身練劍,刻苦自勵,終成棟梁之材?!?
郭靖嘴角微揚,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:“聞雞起舞?在桃花島,你師娘笑著同我說過,你這孩子最愛把正經(jīng)典故編成俏皮話,說什么‘雞你太美’?!?
他粗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楊過的肩頭,“這般機靈勁兒,倒像你爹年輕時的模樣?!?
楊過嘿嘿笑了兩聲,接著說道,“小時候我只覺這兩人毅力驚人,很是佩服。后來才知,他們生于晉室衰微之時,縱然一身本領(lǐng),終究難挽狂瀾……祖逖率軍北伐,收復(fù)大片失地,但朝廷羸弱,終究難竟全功。而劉琨同樣一生堅守邊關(guān),抗擊外虜,最后……皆是為國捐軀,壯志未酬?!?
帳篷里安靜了片刻,只剩下油燈芯爆開的輕微噼啪聲。
楊過抬起頭,目光灼灼:“郭伯伯,您…怕不怕…死?”
郭靖聞,緩緩搖頭,嘴角竟浮起一絲坦然的微笑:“死生之事,我早已看淡。但求問心無愧,不負中原百姓,便對得起天地君親師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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