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過胸口一熱,喉頭哽咽,半晌才低聲道:“師父……您這般胸襟,弟子萬萬不及。明日比武,弟子雖人微輕,但若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……弟子便是拼了性命,也絕不退縮!”
郭靖聽聞楊過此,心中暖流涌動,卻更是沉重。
他深知此行兇險異常,蒙哥殺心已起,萬馬軍中,縱有通天武功,也難保周全。
怎能再將過兒拖入這必死之局?
郭靖面色一肅,沉聲道:“過兒,你的心意,師父明白。但明日之局,分明是沖我而來。你今夜便尋個機會,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,返回襄陽。告訴你郭伯母和芙兒,守城為重,不必以我為念?!?
楊過一聽,非但沒退,反而踏前一步,急聲道:“師父!您這話可不對!當年在嘉興,您幾時丟下過我?后來在桃花島,要不是您教我武功,我楊過能有今天?現(xiàn)在您要一個人去闖這刀山火海,卻叫我扭頭逃命?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!我楊過是您的徒弟,就算功夫不濟,也懂得不能忘恩負義!您要是硬趕我走,那就是把我當成貪生怕死、不忠不義的小人!”
他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鏗鏘,如同金石墜地。
郭靖看著眼前已然長大成人、英氣逼人的徒兒,聽他提及往事,句句肺腑,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。
他知道楊過性情看似跳脫不羈,實則至情至性,認定的事絕不會回頭。
自己若再強逼,反而傷了他的心。
郭靖長長嘆了口氣,那口氣中飽含著無盡的感慨與擔憂,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認可:“罷了,罷了……你的性子,終究是和你娘一般……執(zhí)拗。既然如此,你我?guī)熗剑闵琅c共。”
“既然要共進退,那就好!”楊過見郭靖不再驅(qū)趕,神色一振,“但師父,咱們不能傻等。蒙哥設(shè)下的是鴻門宴,咱們就將計就計,在擂臺上堂堂正正地打敗他的人,奪了這名頭,看他的陰謀還怎么得逞!”
郭靖被楊過的豪氣感染,胸中豪情頓生,重重一拍楊過肩膀:“好!說得好!正要叫他們知道,我中原武學(xué),絕非文弱!我大宋男兒,自有錚錚鐵骨!”
楊過接口道:“對!正應(yīng)如此”
郭靖望著眼前英氣勃發(fā)的楊過,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感慨:“過兒,這一年多來,戎馬倥傯,你我?guī)熗骄凵匐x多。不是襄陽軍務(wù)纏身,便是你在外奔波,竟許久不曾好好考較你的武功進境了?!?
楊過聞,神色也柔和下來,輕聲道:“是啊,不在師父身邊時時請教,總覺得進步遲緩,許多關(guān)隘難以參透?!?
郭靖朗聲一笑,拍了拍楊過的肩頭:“你這孩子,何時也學(xué)會這般謙虛了?以你如今修為,放眼天下,能與你比肩者已是不多。依我看,你的武功造詣,恐怕早已不在我之下了?!?
楊過急忙躬身:“師父說哪里話!師父武功博大精深。弟子所學(xué)不過皮毛,終生難及師父項背。您永遠是我的師父。”
郭靖眼中欣慰之色更濃,沉吟片刻道:“我一生所學(xué)頗雜,全真玄門正宗、丐幫絕技、九陰真經(jīng)的功夫,大都傳給了你。你天資之高,遠勝于我,確是我四個弟子中悟性最高、成就最大的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