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話音才剛落,辦公室的門再被推開。
“我說了......”
陳青終于忍不住想要發(fā)火,睜眼一看,竟然是李花,“李縣長?。 ?
鄧明也連忙回頭,微微躬身,“李縣長。!”
陳青揮揮手,示意鄧明離開。
“還沒走?”陳青站起來,聲音都有些沙啞了。
“看你這邊燈還亮著?!崩罨ㄗ哌^來,接過鄧明手里的水杯,放到陳青的面前,自己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。
目光掃過桌角那摞明顯厚于平常的文件袋和各種沒有標簽的盒子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“怎么樣,陳大書記,眾星捧月的感覺?”
陳青苦笑一聲,端起水杯吹了吹熱氣:“李姐,你就別取笑我了。我現(xiàn)在只想圖個清靜,好好準備給包書記的匯報?!?
“清靜?”李花輕輕搖頭,語氣帶著看透世事的淡然,“你坐在這個位置上,就注定與清靜無緣。更何況,你現(xiàn)在是即將躍過龍門的錦鯉,誰不想提前在你這里掛個號,結(jié)份善緣?”
她頓了頓,身體微微前傾,聲音壓低了些,帶著提醒的意味:“陳青,你這一走三個月,石易縣這潭水,怕是又要渾了。有些人,怕是會覺得機會來了?!?
陳青抿了一口熱水,沒有吞下,而是潤了潤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。
他明白李花的意思。
他和李花畢竟是柳艾津這一系的,李花或許還是正常的治理,而他在別人眼中,就是個心狠手辣之輩。
他一走,可能有的人就難免會蠢蠢欲動。
林浩日、趙亦路留下的頑疾實在太深。
太多的人以為可以抱團,就能穩(wěn)穩(wěn)的站住腳跟。
“其實你未嘗不可以雷霆手段,壓制一下?!彼粗罨ǎZ氣帶著疑惑。
李花卻只是笑了笑,未置可否。
她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襟:“行了,你也別熬太晚。該來的總會來,該應(yīng)對的也總得應(yīng)對。走了?!?
她來得突然,走得也干脆,仿佛只是順路過來點醒他一句。
辦公室里重新恢復(fù)了寂靜。
陳青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收斂心神,重新拿起筆。
就在筆尖即將觸碰到紙張的瞬間,他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,發(fā)出嗡嗡的震動聲。
居然又是韓嘯。
他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到底是為什么?
難道也是恭賀?
陳青眉頭微蹙,猶豫了一下,還是按下了接聽鍵。
“陳副書記,沒打擾您吧?”電話里韓嘯自來熟的聲音聽上去很隨意。
“老韓,有事?”陳青的語氣保持著距離。
“陳副書記要去省委黨校深造了,我說的怎么樣!幸好老哥我不是那種勢利眼的人?!?
“老韓,我有說過你是勢力的人嗎?”
“哈哈,那倒沒有!陳副書記的人品我還是很相信的。”
“說吧,什么事,我們之間就不需要拐彎抹角了!”
韓嘯停頓了一下,似乎是在醞釀情緒,“是這樣的。省城這邊,有幾個朋友很想認識一下你?!?
“省里的?”
“沒錯,體制內(nèi)的朋友,你放心?!表n嘯似乎是真的很明白體制內(nèi)的人所擔(dān)心的事,“等你什么時候有空,我做東,大家一起坐坐,交流交流感情?!?
韓嘯的話說得漂亮,但背后的意思卻不而喻——他想把陳青引入他在省城的圈子。
或許是一種宣示能力,也或許是借此給陳青賣個面子。
陳青目光沉靜,看著窗外徹底沉淪的夜色,以及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略帶疲憊的臉龐。
“老韓有心了。最近忙著工作交接和匯報,實在無心想這些。等我到省城之后有時間再說?!?
他既沒有明確拒絕,也沒有立刻答應(yīng),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回應(yīng)。
韓嘯在電話那頭哈哈一笑,似乎并不意外:“理解,理解!陳副書記是大忙人。那咱們回頭再約,你先忙!”
掛斷電話,陳青將手機扔回桌上,發(fā)出一聲輕響。
前方的路,看似繁花似錦,實則步步荊棘。
在鄧明安排了人對進入縣委大樓進行明確登記和詢問下,陳青得以安靜了兩天,加上周末的加班,總算是把該準備的資料自己統(tǒng)一梳理和整理出了一份自認為還比較滿意的報告。
省委書記包丁君蒞臨江南市的調(diào)研,安排得低調(diào)而緊湊,沒有彩旗,沒有迎送的長隊,只有必要的核心班子成員陪同。
原本以為他會帶著即將履職的新市委書記、政法委書記一路,卻不曾想就只有省委辦公廳主任秦利民陪同。
除開之外,就只有他的秘書李軒和司機。
甚至沒有引起太多普通工作人員的注意,但空氣中彌漫的那種無形壓力,卻讓每一個知情者都屏住了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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