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這一病,便避開了她的風(fēng)頭。也給了陛下一個冷靜下來的機(jī)會?!?
“陛下會想,昨日是不是對你太嚴(yán)厲了些?你病得這么重,是不是也有他的緣故?等他心中有了這份愧疚,再去看望你時,自然就會多了幾分憐惜?!?
她湊到瑛貴人耳邊,“妹妹,這后宮爭寵,有時候,弱比強(qiáng)更有用。眼淚,是女人最好的武器。你如今這副模樣,楚楚可憐,我見猶憐,哪個男人見了能不心軟?”
瑛貴人的眼中,漸漸亮了起來。
“姐姐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“明白就好?!绷鷿M意地笑了,她站起身,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,恢復(fù)了那副端莊溫婉的模樣,“你好生歇著,拿出你最好的模樣,等著陛下便是?!?
說完,她便帶著宮人,悄然離去。
瑛貴人躺在床上,滿心滿眼都是對皇帝即將到來的探望的期待。
她等了一個上午,又等了一個下午。
從滿懷期待,等到心焦氣躁。
眼看著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殿外的腳步聲卻始終沒有為她響起。
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,殿外終于傳來通傳聲。
“李總管到----”
不是“陛下駕到”,而是“李總管到”。
瑛貴人的心沉了一半,但臉上依舊強(qiáng)撐著恰到好處的病容。
李德全領(lǐng)著兩個小太監(jiān),捧著一堆用明黃錦緞包裹的賞賜物,走了進(jìn)來。
他依足了禮數(shù),隔著一段距離便微微躬身:
“給瑛貴人請安了。奴才來遲,貴人可千萬別怪罪?!?
瑛貴人掙扎著想撐起半個身子,聲音虛弱:“公公重了不知公公前來?”
“陛下心中掛念您呢?!?
李德全打斷了她的話,他側(cè)過身,讓身后的小太監(jiān)將托盤里的東西展示出來,“陛下聽聞您身體抱恙,心疼得不行。特意讓奴才從私庫里挑了這幾樣頂頂好的東西給您送來,您瞧,這千年的人參,上好的鹿茸,都是有錢也難買到的。陛下說了,務(wù)必讓您好生將養(yǎng)著,切莫多思?!?
瑛貴人看著那些珍貴的藥材,心中那沉下去一半的心,又浮上來一點(diǎn)。擠出一個笑:“臣妾謝陛下隆恩。只是不知,陛下他”
“唉,”李德全恰到好處地嘆了口氣,“貴人您有所不知啊?!?
“不是陛下不想來,實(shí)在是……前線軍餉的奏折,在御書房堆得跟山似的。事關(guān)蘇大將軍的糧草調(diào)配,那可是軍國大事,半分也馬虎不得。陛下一整日都沒怎么合眼了,這會兒還在燈下批著呢。饒是如此,心里還念著您,這才特特地遣了奴才來。”
她放在錦被上的手,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。
李德全將賞賜的珍貴藥材一一清點(diǎn),又對著彩雀細(xì)細(xì)囑咐了用法和忌口,每一個細(xì)節(jié)都關(guān)照得無微不至。
做完這一切,他才躬身告退。
偌大的宮殿,只有桌上那堆價值連城的藥材,在昏暗的燭光下散發(fā)著幽幽的光澤。
“娘娘……”彩雀端著那碗早已冷透的燕窩,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,“您看,陛下還是關(guān)心您的,送了這么多好東西來……”
瑛貴人目光落在彩雀手中的那碗燕窩上,又移到桌上那堆藥材上。
許久,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。
那笑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,充滿了說不出的悲涼。
“關(guān)心?”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慢慢地坐起身,看著彩雀,一字一句地問,“他是關(guān)心我,還是在告訴我我的這場病,連蘇家的一車糧草都比不上?”
彩雀嚇得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來:“娘娘,您慎!”
“慎?”瑛貴人像是被這兩個字刺痛,她猛地抬手,一把揮落了彩雀手中的瓷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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