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彩雀在小太監(jiān)的引領(lǐng)下走了進來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廚房里那副不成體統(tǒng)的景象----貴妃娘娘毫無儀態(tài)地站著吃東西,案板上一片狼藉,空氣里全是甜膩的氣味。
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輕蔑,面上還是恭恭敬敬地屈膝行禮:“奴婢見過凝妃娘娘,娘娘萬福?!?
“起來吧,”蘇凝晚淡淡地道,指了指那坨不明物體,“有事?”
彩雀維持著得體的笑容,說道:“回娘娘,我們貴人聽聞您近日得了新奇點心的方子,心中好奇得緊。我們貴人說,她也想學著做些新巧的吃食,日后若有機會,也能親手做給陛下嘗嘗,聊表心意。所以特意命奴婢前來,想向娘娘討教一二?!?
蘇凝晚心中冷笑。
好家伙,這不就是典型的職場伸手黨嗎?上來就要核心技術(shù)。這哪是來要方子的,這是來試探我的深淺,看看我是不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。
她臉上卻露出了幾分為難又不好意思的笑容,指了指案板上那坨東西,真誠地說道:“哎呀,什么新方子,我不過是閑著無聊,拿東西瞎攪和罷了?!?
“你看,就弄出這么個四不像的東西來,自己吃著玩還行,哪能上得了臺面?這要是拿去給陛下嘗,豈不是污了陛下的龍口?可不敢,可不敢。你回去告訴瑛貴人,就說我謝過她的好意了,這東西實在拿不出手,免得她也跟著白費功夫。”
彩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沒想到會碰個這么徹底的軟釘子。
本以為這位凝妃是個沒腦子的草包,只要搬出皇帝,定會誠惶誠恐地把方子交出來,誰知竟是這般油鹽不進。
但她想起自家主子的囑咐,還是硬著頭皮道:“娘娘謙虛了,即便不成,想來方子也是好的。我們貴人只是想學個新意,還請娘娘不吝賜教?!?
蘇凝晚聞,面露恍然大悟之色,隨即又顯得有些苦惱,她歪著頭想了想,似乎在努力回憶。
煩不煩啊,非得要?行吧,那就給你一個。
她眼珠一轉(zhuǎn),對寶珠道:“筆墨伺候。”
寶珠雖然不解,但還是很快取來了紙筆。
蘇凝晚煞有介事地寫下了一份方子,遞給彩雀,還好心叮囑道:“這方子呢,其實沒什么稀奇,關(guān)鍵在于心意。比如這牛乳和面粉相融之時,需想著心悅之人,讓面筋在愛意中慢慢蘇醒;揉搓之時,力道不能過重,也不能過輕,要用心去感受面團的呼吸;加糖之時,更要恰到好處,如情話一般,多一分則膩,少一分則淡。你讓瑛貴人照著這個嗯,這個意境去做,想來定能做出充滿情意的點心來?!?
彩雀拿著那張寫滿了&39;蘇醒&39;、&39;呼吸&39;、&39;意境&39;等詞語的方子,聽得一愣一愣的,雖然覺得哪里不對,但又說不上來,只得將信將疑地告辭離去。
瑛貴人此時正在心神不寧地等著消息。
當看到彩雀帶回來的那張“方子”時,她先是疑惑,隨即大喜。
在她看來,這定是什么不傳之秘,所以才說得如此玄乎。她立刻命小廚房嚴格按照“方子”上的“意境”來制作。
一個時辰后,當一碗黑乎乎散發(fā)著焦糊味的“點心”被端上來時,瑛貴人不死心地嘗了一口,那又苦又澀又硬的口感讓她當場就吐了出來。
“砰!”
她猛地將瓷碗掃落在地,碎片混著那不堪入目的東西濺了一地。
“蘇凝晚!”她氣得渾身發(fā)抖,臉色由白轉(zhuǎn)青,捏著帕子的手骨節(jié)都泛了白。
“她故意讓我難堪!”瑛貴人咬著牙,眼中迸發(fā)出了毫不掩飾的怨毒,“她以為有陛下護著,就可以為所欲為嗎?我絕不會就這么算了!”
這筆賬,她死死地記下了。
她看著桌上那罐柳妃送來的雨前龍井,猶豫片刻之后,她對彩雀吩咐道:“備轎,去翊坤宮。我想向柳妃娘娘請教茶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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