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時驚得晃了神,竟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云岫又喊了他一聲。
老太醫(yī)這才猛地回過神,慌忙上前查看傷勢。
這一看,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——細嫩的兩條手臂上布滿了抓痕與齒印,右腕皮肉已被徹底撕裂,猙獰地向外翻卷,鮮血汩汩涌出,甚至能隱約看見其下森白的骨頭,令人頭皮發(fā)麻。
他再不敢耽擱,急忙撿回藥箱,顧不得將云岫扶起來,便著手止血。
這種程度的傷已經(jīng)不是重殘或留疤的問題了,失血過多是會死人的!
恰在此時,丫鬟玉珠拎著食盒回了云舒院。
昨夜王爺突然遣散了后院仆役,嚴禁旁人出入,她只得親自將換洗衣物送去漿洗房,又順路去廚房取了點心。
豈料回了院子,就見到云瑾母女站在房門口,她心中咯噔一聲——這個壞女人真是陰魂不散!
她趕緊跑向屋子,進門就見自家小姐渾身是血,倚著桌角癱坐在血泊之中。
玉珠嚇得手一松,食盒“哐當”墜地。
她撲到云岫身邊,看著那滿身血污,又是心疼又是憤怒,扭頭瞥見旁邊那只壯碩的黑狗尸身,又看向門口那對母女。
這女人奪了她家小姐的嫡長女身份,對小姐百般刁難,如今竟又追來賢王府欺負人!
玉珠忍不住大罵一聲:“是哪個畜生!竟敢在王府放狗傷人?!”
門口,云瑾聞臉色一僵,難看至極,正要發(fā)作,卻聽云岫低聲開口:“玉珠,這里有宋太醫(yī)在,你幫不上忙??烊ゾ┱赘畧蠊佟!?
玉珠聞,重重點了點頭,起身就走!
“云岫,你瘋了嗎?!”云瑾驚叫起來。
她昨日才大張旗鼓地對外宣稱,要去安國寺帶發(fā)修行、為太子潛心祈福,若此刻真去報了官,自己藏身于賢王府后院的事立刻就會鬧得滿城風雨,人盡皆知!
屆時她云瑾的清譽、東宮太子的顏面、乃至賢王蕭明川的聲望,都將徹底掃地!
那將是足以令天子震怒的丑聞!
云岫這個蠢女人,她難道不知道捅破此事,觸怒龍顏,她自己也會因此萬劫不復(fù)嗎?
不!
她知道!
她這是要拖著自己一同下地獄!
云岫感覺自己是瘋了,或許是因著那方繡著木槿花的薄紗,或許是“落槿院”那塊牌匾,亦或許是從小到大的每一次讓步
她總記得母親彌留之際攥著她的手,囑咐她往后莫爭莫搶,守著弟弟好好活。
這些年,她將這話刻在心里,凡事隱忍退讓,可退讓到最后,路卻越走越窄,父親不喜她,親弟敵視她,外祖疏離她,她除了玉珠身邊再無一人
狗急尚且會跳墻,她云岫就不能跳一次嗎?
她今日就想同歸于盡了,都毀滅吧,左右她無牽無掛。
云瑾下意識去攔玉珠,但玉珠天生力氣大,云瑾根本拉扯不住,反倒因拽她衣袖被帶得一個踉蹌,險些摔倒,還撞倒了身旁的蕭歲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