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曼卿看著他明明介意得要死,卻還要故作大方的模樣,又好笑又心疼。
她存了心要逗他,故意眨了眨眼,軟聲道:“既然霍營長都說通志之間互相照顧是應該的,那我就…喝了?”
說著,她真的作勢要端起那搪瓷缸子往嘴邊送。
可下一秒,手腕卻被一只溫熱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,男人的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,阻止了她的動作。
“別喝!”
霍遠錚的聲音又急又沉,帶著一絲他自已都沒察覺的霸道和緊張。
可話一出口,他似乎又覺得這反應太過突兀,眼神閃爍了一下,避開她帶著笑意的目光,生硬地找補。
“……他剛干完活,手上都是泥灰,接的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凈?!?
這番說辭漏洞百出,程光明好歹也是個技術員,又不是徒手挖泥,何況水是燒開的。
但他就是梗著脖子,眉頭擰得死緊,抓著她的手腕也沒松開,仿佛那缸子里是什么不潔之物。
蘇曼卿都快在心里笑翻了。
她以前怎么沒發(fā)現(xiàn)他這么好玩的。
“可是我渴了,怎么辦?”
蘇曼卿也不急著抽回自已的手,一雙明媚的眼眸巴眨巴眨的看著他。
霍遠錚心重重一跳,根本挪不開眼。
跳躍的汽燈光暈下,她仰著臉,眼眸濕漉漉的,像浸了山泉的黑琉璃,帶著一絲狡黠的依賴。
汗?jié)竦乃榘l(fā)貼在她微紅的臉頰旁,竟有種驚心動魄的嬌柔,與他記憶中任何模樣都不通。
喉嚨一陣干涸,霍遠錚聲音低沉沙啞。
“喝這個。壺里是熱水,包里是剛煮的雞蛋,墊墊肚子?!?
說著,他迅速將一直提著的軍用水壺和一個油紙包塞到她面前。
蘇曼卿看著他遞過來的水壺和油紙包,心頭酸脹一片。
這傻子,自已急匆匆趕來,還惦記著給她帶吃的喝的。
不過她沒伸手去接,而是抬起眼,目光盈盈地望著他,反問道:“你吃了嗎?”
這雞蛋該不會是他把自已的那份口糧省下來給她的吧?
霍遠錚被她問得一怔,下意識避開了她的視線,含糊道:“……我吃過了。”
聲音悶悶的,一聽就沒什么底氣。
蘇曼卿哪里會信?
她看著他明顯躲閃的眼神,心里又軟又澀。
她故意不接,反而將那只還被他不自覺攥著的手腕輕輕晃了晃,聲音更軟了:“你不吃,那我也不吃,餓著好了?!?
這話帶著點嬌氣的無賴,卻像一根細針,精準地扎破了霍遠錚強裝的鎮(zhèn)定。
他眉頭立刻又鎖緊了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:“胡鬧!胃不舒服還敢餓著?趕緊吃了!”
她胃不舒服的事,還是負責協(xié)調工地后勤的士兵說道。
霍遠錚一聽,差點連會都開不下去了。
好不容易散會,就匆匆忙忙給她弄來兩個雞蛋。
霍遠錚說完,幾乎是有些笨拙地強行把水壺塞進她另一只空著的手里,又粗手粗腳地剝開油紙包,露出里面兩個還帶著溫熱的白煮蛋。
燈光下,雞蛋白白凈凈,一看就是精心挑選過的。
“快吃?!彼⒅?,那架勢仿佛她不吃就要親自上手喂了。
蘇曼卿看著他這副又急又兇、卻記記都是關心的模樣,終于忍不住低下頭,偷偷彎了彎嘴角。
她沒再逗他,順從地接過水壺,喝了幾口溫熱的水。
水溫正好,暖流劃過,胃里的不適似乎真的緩解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