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夠依據(jù)其中的武理創(chuàng)出一門門高深的絕學,會稽武院關(guān)于《孫子兵書》武學上的研究,竟然已經(jīng)達到了這等地步了嗎?
“‘故善戰(zhàn)人之勢,如轉(zhuǎn)圓石于千仞之山者,勢也?!敝心耆祟D了一頓,繼續(xù)說道。
“從今天開始,我將要傳授于你們的這門功法,名為‘千仞還山勁’,可以在對敵時提前‘攀上高峰’,令自身處于如同‘千仞之山’的有利形勢上,以增幅自身發(fā)出的勁力。”
又旁聽了一會,趙青心中思緒紛繁,若有所悟地向下一座大殿走去。
與前兩座大殿不同,這里并沒有師長在傳授教導(dǎo)什么內(nèi)容,倒像是一個活動休閑的場所。
幾十個學子三五成群,都是十六七歲至二十七八歲的年紀。
有的在殿內(nèi)角落處取了幾碗清茶,在邊上的竹席上坐著聊天;有的圍著一副棋盤旁,手中抓著幾根玉箸,輕輕擲出,隨后移動棋盤上的玉質(zhì)棋子。
這是當時最流行的棋類活動之一,名為“六博”或“博戲”,有點像加上骰子因素的象棋。
除了“六博”以外,趙青還瞥見了幾個在下圍棋的學子,都斗得不亦樂乎。
看到這番富有生活氣息的場景,莫名讓她回憶起了前世的學校生活。
實話來說,會稽武院中有鉆研國外情報的成員,有研究外國兵法、創(chuàng)新武學的老師,還有休閑與修行相結(jié)合的學子,跟前世的大學頗為相像,環(huán)境很是不錯。
若是能在這里待上幾年,精修武學,也是挺舒適的。
正當她想著,既然是休閑的場所,如果自己走進去,殿內(nèi)這些人應(yīng)該也不會說些什么時,兩個原本正坐在同一張席子上、聊著天的青年,忽然間縱躍起身,跳到了殿內(nèi)的一塊空地處。
“名佑!就算你家長輩再了不起,你也不是家中的嫡子,地位根本壓不過我,憑什么阻止我去追求那位姑娘?”
一個十八九歲年紀、面容陰沉的青年從梁柱邊上取得自己的兵器,對著另一個相貌清奇文秀、十六七歲年紀的少年低聲吼道。
“胃峪!我好相勸,你一句都聽不進去,一定要令逝去多年的前任司農(nóng)胃稈大夫蒙羞嗎?”少年隨手拔出斜掛在背后的長劍,一副態(tài)度灑逸、氣定神閑的模樣,淡淡回道。
趙青心念微動,越國前任司農(nóng)的后人,地位絕對不低,這個名佑似乎只是一個庶子,在身份上卻并沒有低上多少,看起來背景還要更加深厚。
話說,“追求那位姑娘”是怎么一回事?聽起來,并不像是越國的什么公主。
“你若勝不過我,阻攔我的事,就休要再提!”陰沉青年單手抓握手中的兵器,將其緩緩抬起,竟然是一柄重達上百斤的青銅長殳。
“殳”屬于“春秋五兵”之一,為一根桿子接上一個多棱柱體,跟長桿加劍的“鈹”一樣,都像是矛的變種,但在使法上,卻有著相當?shù)牟町悺?
下一瞬,長殳忽地彈上半空,化出萬道殳影,虎虎生風,大殿中滿是寒芒,光耀眼目的殳棱反光,劃出一條又一條縱橫交錯的軌跡。
天地間一片肅殺之氣,有如織作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羅網(wǎng),逐漸向著另一側(cè)的持劍少年進逼、籠罩而下。
見到如此殳法,趙青也不由得心中微動。
陰沉青年的修為雖只是化勁的巔峰,但憑借著這門頂尖殳法與他勁力的緊密結(jié)合,已然能越級與罡勁高手一戰(zhàn)。
若是猿公與之一戰(zhàn),且只使用竹棒的話,想要取勝,也有些艱難。先前那兩個同是化勁的山匪,縱然聯(lián)手對敵,也只有被一舉擊潰的結(jié)局。
會稽武院號稱集全國之英才,果然名不虛傳。
然而,縱然陷入了重重殳芒之中,清秀少年仍是不慌不忙,仿佛化作了一團虛影,在幾根梁柱間閃躲,時不時反刺兩劍,只是微落下風。
能以十六七歲的年齡達到如此實力,這樣的天賦,不計自己、猿公,以及斟戈無寒等上一輩高手的話,趙青還是第一次見到。
在兩人斗了有片刻工夫,殿內(nèi)休閑的眾人紛紛皺眉,遠遠避開的時候,后殿的一扇門忽然間打開,走進來了一位清麗逼人的少女。
她身上披了一襲寬柔鵝黃的長袍,束了一條寬邊的白腰帶,長長的秀發(fā)在頭上結(jié)了個髻,用一根長長的青銅發(fā)簪橫卡著。
她的眼神如水一般溫柔,卻又風姿綽約,每個細微的表情,神態(tài)的變化,均呈現(xiàn)了千變?nèi)f化、難以捉摸的韻味,又帶著放任和慵懶的意態(tài),令人愈看愈感到她與眾不同的絕美氣質(zhì)。
最引得趙青關(guān)注的是,少女柔和的眉目之間,隱約能看出幾分與鄭旦的相似之處。
她心念微動,莫非這一位黃衫少女,就是鄭旦的妹妹西施,施夷光?
“施姑娘?”胃峪瞥見少女的到來,心緒起伏,不由得加急了幾分長殳的攻勢,想要在對方的面前展現(xiàn)自己的威風。
果然是西施嗎?算算時間,范蠡帶著她穿過會稽山脈,直達會稽城,應(yīng)該也有些時候了。就是不知道,她居然也加入了會稽武院中。
趙青心中暗暗思索,以西施的容貌,就算沒有特意表示,引發(fā)這些青少年間的熱血搏斗,也屬正常。
不過,斗到了這樣激烈的程度,無論哪一方受了傷,以貴族子弟的習性,都有可能會怪責到西施的身上,實在不是什么好事。
她又想了一想,決定借著西施朋友的名義,進殿去阻止這場無意義的打斗。同時作為自己加入武院的第一戰(zhàn),以一敵二,打出名聲來,以避免閑雜人等的騷擾。
“這位趙青姑娘,你是想進殿教訓那兩人嗎?”就在這時,后方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傳入了趙青的耳中。
趙青回頭望去,只見對方是個三四十歲模樣、一身灰袍的中年人,臉容清瘦,蓄了五綹胡須,雙目藏神不露,氣度沉凝,神采照人,教人見之心生敬慕。
“老夫文種,兼任會稽武院院長之位,里面打斗的那個少年,正是我的第三個兒子?!蔽姆N淡淡說道:“名佑雖然不怎么成器,但他之所以阻攔他人追求施姑娘,其實是出自我的意思。”
文種的第三個兒子都這么大了嗎?趙青心念微動,話說范蠡應(yīng)該跟文種年齡差不多吧,會不會也已經(jīng)有了兒子?
雖然中老年人也有追求他人的權(quán)利,但西施真跟范蠡在一起了的話,還是比較令人無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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