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知聿面色緊繃,平日里溫潤氣場也一下子冷了下去,明眼人都看出來裴知聿生氣了。
氣氛凝滯,眼神都在紀清絮和裴知聿身上打轉(zhuǎn)。
服務(wù)員正好推著酒水車進來,紀淮忱裝得大度:“不是要喝酒嗎,今晚喝個痛快?!?
紀清絮看著裴知聿陰沉得嚇人的臉色,也有點懊惱。
紀淮忱說話綿里藏針,連她都感受到了,裴知聿怎么可能沒聽出來,他說話嗆人也是情理之中。
這一幕和七年前重疊。
那個盛夏晌午,天氣卻反常得十分涼爽,微風(fēng)吹過鉆進敞開的領(lǐng)口,紀清絮甚至覺得有些寒意。
紀淮忱到學(xué)校找她時,恰好遇到裴知聿來問她那幾天怎么了,為什么一直對他避而不見。
紀淮忱語氣還是一樣溫和,卻毫不客氣地諷刺他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,讓他死了攀高枝的心。
類似的話,裴知聿不知聽了多少,但他始終如天上懸掛的明月,清冷孤傲,對這些向來不屑爭辯。
那是他第一次反唇相譏。
可紀清絮什么都沒做。
就像今天,哪怕紀淮忱的話讓她感到不適,她也仍站在原地。
一不發(fā)。
她記得清楚,那雙殷切望著她的眸子一點點沒了光亮。
思緒回籠,紀清絮蜷了蜷指尖,移開視線,坐得離裴知聿更遠了點。
紀淮忱坐在她旁邊,“哥沒事,別不開心,嗯?”
她接過林頌一遞來的酒,聲音輕淡地嗯了聲。
“我們玩?zhèn)€游戲吧,干喝酒很容易醉的。”紀禾大大方方的,好像一點也沒受到剛剛的影響。
一個女孩子都這么說了,他們這些個大男人還扭捏什么,很快就和紀禾打成一片。
游戲換了一種,但紀清絮說什么都不肯參加了,他們也不再強人所難。
沙發(fā)上只剩紀清絮,裴知聿和紀淮忱三個人。
各喝各的酒,誰也不和誰說話,氛圍甚至算得上詭異。
紀淮忱先打破了沉默:“知聿,從你回來到現(xiàn)在,我們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,以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對,你多包涵?!?
裴知聿目光譏誚,“我可沒有紀總那么有容人之量?!?
“絮絮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,她性格單純,判斷不了接近她的人究竟是因為她這個人,還是因為她的錢權(quán),作為她哥哥,我有義務(wù)保護好她。”
裴知聿沒動,背靠著沙發(fā)睨著他。
紀淮忱拿起酒杯,手肘往下點,“我的方式可能給你造成了傷害,我賠罪。”
“紀總現(xiàn)在還這么擔(dān)心?”
“當然,我絕不允許讓絮絮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。”
裴知聿的腦袋稍稍一偏,神態(tài)散漫朝紀清絮看去,紀清絮不期然對上他深邃眼瞳。
不知怎的,她心口突突跳兩下后又不自覺放緩跳動頻率,凝神擯氣等待裴知聿下文。
他說的話混不吝:“既然紀總這么不放心外人,不如讓她和我結(jié)婚,親上加親,喜上加喜。”
紀清絮難以置信地看他。
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么?
且不說他們現(xiàn)在名義上是兄妹,同為紀家的孩子卻要結(jié)婚,豈不可笑?
更何況他們的感情早在七年前就戛然而止。
還是說他見她成了不知來處的孤兒,便想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。
這話也讓紀淮忱像面具似的臉終于有了一絲裂紋。
他換了稱呼:“二弟,我們是一家人。”
“據(jù)我所知,好像并不是這樣吧。”
“絮絮一天姓紀,她這輩子就都姓紀?!?
兩人像是無聲對峙著,誰也沒再接話。
沈雋然那邊嬉笑打鬧,和他們這邊劍拔弩張的氣場簡直天壤之別。
三人僵持不下,紀禾拿著酒杯搖搖晃晃走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