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在沉默的氛圍中走完了全程。
早就已經得到消息的宋長玄迎了出來,看著宋青刑那年輕的面容,一時間令他感慨萬千,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,前浪拍死在沙灘上。
他已經足夠年輕了,結果前面被同輩族弟宋長生壓了一頭,后面又被這個小一輩的族侄爆了菊,令他很是心累。
心累歸心累宋長玄對這個同宗晚輩充滿了好奇,一雙細長的眸子不住的上下打量著他。
說起來,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,畢竟這幾年宋長玄一直鎮(zhèn)守凡俗界,宋青刑也才剛剛斬頭露角。
他作為長輩,又是同階修士,自然不會率先打招呼,宋青熙清楚這一點,連忙拉了拉宋青刑的衣擺道:“這位是長玄族叔,家族六長老,凡俗界鎮(zhèn)守?!?
宋青刑聞恍然,微微拱手一禮,口稱族叔。
他行禮的姿勢略微有些笨拙,語氣也有些生硬,但熟知宋青刑過往的人都清楚這已經非常難得了,換做以前他恐怕連話都懶得說。
宋長玄自己本就是個不注重家族規(guī)矩的人,對此毫不在意,笑呵呵的道:“家族的人手當真是寬裕了,只是測量個靈根而已,竟然還派你親自過來。
今年適齡的兒童不少,集結起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,今天天色也不早了,你們遠道而來暫且去我的府邸稍作休息,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如何?”
宋青刑聞眉頭一皺,下意識的就想拒絕,一來他夙來不喜人多的場合,二來他此行只是掛個名而已,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。
好在宋青熙及時拉住了他,雖然她比宋青刑還要小上兩歲,但心思玲瓏,在人情世故這方面不夸張的說可以甩他兩條街。
宋青刑到底是宗族子弟,只要他一日不脫離家族,他就不可能當獨行俠,勢必要跟族人們打交道的,就算再不習慣也要慢慢學會適應。
這些年宋青刑已經游離在外太久了,以前倒沒什么,但他現(xiàn)在身為家族長老,是一定要盡快融入進去才行的。
一行人跟著宋長玄來到鎮(zhèn)守府,以往這個時候,他的那些妻妾和侍女恐怕早就撲過來了。
但今日畢竟有晚輩在場,宋長玄難得正經了一回,給幾人安排好住處之后便命人下去準備吃食。
酒宴上,除了宋青刑和宋長玄等人外,還有家族駐守在此的眾位執(zhí)事,由于都是同族修士,大家也都比較放得開,推杯換盞之間氣氛很是熱烈。
唯有宋青刑感覺渾身有螞蟻在爬,怎么都不自在。
好在他那一張冷峻的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,除了宋青熙和宋長玄以外都自覺的沒有上前打擾,不然他恐怕會更不自在。
坐在上首的宋長玄見狀微微一笑,確實是個天才,不過在某些地方卻還缺乏一些歷練,希望他日后能夠慢慢適應吧,在這個世界上,有些東西你縱然不喜,卻也得嘗試著接觸。
宋氏能夠從無到有,屹立在靈州數(shù)百年,依靠的從來不是哪一個人的力量,有人顯威于外,有人埋頭深耕,分工合作,不外如是。
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,宋氏族人就需要牢牢地擰成一股繩,固執(zhí)的游離在外是走不長的。
宋長玄由衷地希望宋青刑可以早些明白這個道理。
翌日清晨,宋長康與宋長元在鎮(zhèn)守府的協(xié)助下開始對城內的適齡兒童檢測靈根,而作為領隊的宋青刑和宋青熙卻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座縣城。
宋氏目前有近七十萬凡俗族人,均勻的分布在七座城池之內,因為其分布規(guī)律的原因,城池以北斗七星命名。
宋長玄的鎮(zhèn)守府位于天樞城,而他們現(xiàn)在來到的則是開陽城,是宋青刑的家鄉(xiāng)。
時隔十二年,再度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時,宋青刑的心緒終究還是產生了一絲波動。
他幼時的腳步幾乎踏遍開陽城的各個角落,記憶到現(xiàn)在依舊無比的清晰。
這座城好像和以往沒什么區(qū)別,卻又好像完全不同。
循著腦海中的記憶,兩人來到了宋青刑昔日居住的地方,看著那擴大了好幾倍的面積以及朱紅色的大門,宋青刑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方向。
“這里就是你在凡俗界的家?”宋青熙好奇的打量著四周,她一直對宋青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感到好奇。
“好像……不是。”宋青刑有些遲疑。
凡俗界內都是自家族人,宋氏自然不會虧待他們,是故凡人的日子還是很不錯的。
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,在凡俗界內,以靈根為貴,誰家要是出了個修士,那可是頂有面子的事情,地位也會直線上升。
而宋青刑家中已經數(shù)代未曾出過修士,雖然不愁吃穿,但也不算富裕,眼前這座豪華的庭院與他記憶中的那個“家”相差甚遠。
宋青熙很快便明白了宋青刑心中所想,不由得捂嘴輕笑道:“你可是家族的紫府種子,家族這些年還能虧待了你們家不成?
都過去十幾年了,有些不同不是很正常?”
說著便上前敲響了大門。
不多時便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:“誰呀,來了?!?
很快,厚重的朱紅色大門“吱呀”一聲被人打開了,開門者是一名身著華服的中年人。
宋源看著眼前這個氣質非凡的少女,確認不是鄰近幾家的姑娘后有些疑惑的開口道:“請問你是?”
“大兄?!?
沒等宋青熙回答,宋青刑默默的走上前來,喊出了這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。
宋源聞身軀一震,看著那張與記憶中有七分相似的臉,他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,發(fā)現(xiàn)不是自己的幻覺之后,他的心情頓時變得激動起來。
“你是……小弟?”宋源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(fā)哽。
看著這位已經年近四旬的兄長,宋青刑素來僵硬的心在此刻逐漸變得柔軟。
宋青刑生得晚,他出生時父母已經快四十歲了,由于身體的原因,三年內便相繼去世了,只留下了兄弟姐妹四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