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來有些東西,終究是不屬于你的。”
說完,他看也不看地上的柳煙,徑直走到一旁被眾人遺忘的角落。那里,一個伙計還傻傻地捧著一個托盤,上面放著鐘毓靈最初看中的那支白玉蘭簪。
那簪子素凈淡雅,在滿室璀璨的金光中,顯得有些格格不入,卻又自有一股清冷風(fēng)骨。
沈勵行伸手,將那支白玉蘭簪拈了起來,走到鐘毓靈面前,將那支潔白無瑕的玉簪遞到鐘毓靈眼前。
“嫂嫂?!?
那一聲“嫂嫂”,輕飄飄的,卻像一塊巨石砸進(jìn)平靜的湖面,在珍寶閣內(nèi)所有人的心頭都激起了驚濤駭浪。
難怪他如此動怒,原來竟是國公府的世子妃!
鐘毓靈有片刻的怔忪。
她抬起眼,看著眼前這個男人。他唇邊依舊噙著那抹熟悉的、玩世不恭的笑意,眼底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。方才那般狠戾決絕的手段,仿佛只是她眼花時的一場錯覺。
這支簪子……
她的目光落在沈勵行修長指間捏著的那支白玉蘭簪上。玉質(zhì)溫潤,雕工精湛,素凈的蘭花仿佛還帶著清晨的露水,與滿室的金玉俗物截然不同。
“給我的?”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,輕聲問道。
沈勵行“嗯”了一聲,將玉簪塞進(jìn)她微涼的手心,那動作自然得仿佛已經(jīng)做過千百遍。他的視線在閣內(nèi)掃了一圈,最終又落回她身上,懶洋洋地問:“還有什么喜歡的?方才那對鐲子?可惜了……”
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癱在地上,連哭都哭不出聲的柳煙。
“好像已經(jīng)被弄臟了?!?
這話一出,柳煙本就慘白的臉,更是血色盡失。
沈勵行卻不再看她,仿佛那只是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物件。他對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掌柜抬了抬下巴,命令道:“把你們店里最好的那套頭面拿出來,給我嫂嫂包起來?!?
“是!是!二公子稍候!”
掌柜的如蒙大赦,連滾帶爬地親自去了內(nèi)堂。不消片刻,他便用上好的紫檀木托盤,恭恭敬敬地捧出了一套通體溫潤、綠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帝王綠翡翠頭面。那光澤,那水頭,瞬間便將柳煙身上那堆金銀襯成了不入流的俗物。
沈勵行只掃了一眼,便滿意地點了點頭,“包起來。”
說完,他轉(zhuǎn)向鐘毓靈:“走吧,該去看看衣裳了?!?
他伸手,似是想去牽她的手腕,帶她離開這個污濁之地。
然而,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剎那,鐘毓靈卻像被蝎子蟄了一下,下意識地往后縮了半寸。
動作很輕微,卻清晰無比。
沈勵行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,眼底的神色變幻莫測。他看著她那只迅速收回的、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,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。
忽地,他低低笑了一聲,那笑聲聽不出喜怒。
他收回手,若無其事地率先轉(zhuǎn)身,朝珍寶閣的大門走去。
鐘毓靈垂下眼簾,掩去眸中復(fù)雜的情緒,邁步跟了上去。路過柳煙身邊時,她的腳步?jīng)]有絲毫停頓,只是用眼角的余光,冷冷地掃過那個蜷縮在地上、瑟瑟發(fā)抖的身影。
一出珍寶閣,外頭朱雀大街的喧囂便撲面而來,與閣內(nèi)的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兩人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,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。
沈勵行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哪印?
鐘毓靈則安靜地跟在他身側(cè),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(fā)生。
走出十余步后,沈勵行忽然停下腳步,側(cè)過頭來看她。午后的陽光透過街邊的柳樹,在他俊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那雙桃花眼微微瞇起,顯得愈發(fā)勾人。
他漫不經(jīng)心地開了口。
“嫂嫂怕我了?”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