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毓靈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茫然的神色。
她偏著頭,長長的睫毛忽閃著,似乎完全不明白他話里的深意。
在這片茫然之下,她的心里也生出疑惑。
沈勵行到底想問什么?
沈勵行看著她油鹽不進的模樣,終于放棄了這種拐彎抹角的試探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仿佛在強行壓下心頭的煩躁,才開口道。
“他還是蘇姨的丈夫?!?
“所以,你不該對旁人的丈夫,動手動腳?!?
“……”
鐘毓靈徹底蒙了。
這一下的蒙,不是裝的。
她什么時候?qū)Π策h侯動手動腳了?在侯府,她全程跟在母親和蘇姨身后,頂多就是發(fā)現(xiàn)那香味時上前說了兩句話而已。
她抬起頭,那雙清澈的杏眼里盛滿了茫然與無辜,仿佛根本聽不懂“動手動腳”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。
看著她這副全然不知事的樣子,沈勵行心頭那股火非但沒消,反而“轟”地一下,燒得更旺。
又是這副表情。
就和那晚她中了藥,膽大包天地在他身上肆意點火時一模一樣。
也和她后來清醒時,一本正經(jīng)地伸手探進他衣襟,非要摸摸里面“是不是藏了東西”時如出一轍。
原來在她眼里,男人和女人之間,根本沒有界限可。對他如此,對那個只見了一面的安遠侯,也是如此!
這個念頭一起,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瞬間攫住了沈勵行的心。
若是放任她繼續(xù)這樣下去,她是不是還會對其他男人做出同樣的舉動?
“呵。”
一聲極低的冷笑從他喉間溢出。
沈勵行再次上前一步,高大的身軀帶著濃重的壓迫感,幾乎要貼到她身上。
鐘毓靈心頭一跳,被他眼中那股駭人的情緒驚到,下意識地就想往后退去。
可她剛退了半步,手腕便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攥住,猛地將她扯了回來!
“啊——”
鐘毓靈一聲低呼,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撞向他堅硬的胸膛,鼻尖瞬間被他身上清冽的冷香包裹。
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,近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攥著自己手腕的力道,又緊又燙。
也近到她一抬頭,就能看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。
“我聽蘇姨說,安遠侯身上的香味,是你發(fā)現(xiàn)的。你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,告訴了她們?!?
“是要這個距離,才能聞到吧?”
鐘毓靈下意識搖搖頭。
好像也沒有貼那么近。
“不知道?還是不記得?”
沈勵行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,他攥著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,聲音壓得極低,像是貼著她的耳廓響起。
“那我便告訴你。”
他的另一只手抬起,食指和中指并攏,在她和他緊貼的胸膛之間劃了一道界限。
“這種距離,不是一個已經(jīng)成過親的女人,該和別的男人有的?!?
他的聲音冰冷刺骨,直直扎進鐘毓靈的心里。
“你是誰?你是我大哥的夫人,是國公府的世子妃!”他嗓音冷沉,“若是讓外人瞧見你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,曖昧不清,傳出去丟的是我沈家的臉。”
手腕被他捏得生疼,胸口也撞得發(fā)悶,可這些都比不上他話語帶來的沖擊。
鐘毓靈眨了眨眼,有那么一瞬間,她沒太弄明白沈勵行的話。
她再聰慧,芯子里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,滿心滿眼都是復(fù)仇,何曾想過男女之事?
她看得出沈勵行絕非表面那般紈绔,他城府深沉,手段狠戾,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。所以她之前那些出格的舉動,不論是中藥后的“點火”,還是清醒后的“探衣襟”,不過是為了裝瘋賣傻,好讓他放松警惕,將她當(dāng)成一個真正不諳世事、腦子不清楚的傻子。
至于男女大防?在她為了活命和復(fù)仇而步步為營的計劃里,這東西從未占據(jù)過一席之地。
原來,他竟是為了這個生氣?
這個念頭只在鐘毓靈的腦海里轉(zhuǎn)了一瞬,好像隱隱有些明白了。
他這是在“提點”她,提點她已經(jīng)嫁給他大哥了,就是一輩子的寡婦,日后不能再和任何男人有關(guān)系,哪怕她真是沒有做什么,甚至幫了國公夫人也不行。
一瞬間,鐘毓靈的心頭像是被澆了一盆冰水,隨即又騰地燃起一簇?zé)o名之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