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怎么行!”
蘇清沅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。
那藥的來歷,她自己都還未完全弄清,又怎能讓嘉安這個炮仗性子摻和進來。
更何況,此事還牽扯到國公府的內(nèi)帷秘辛,多一個人知道,便多一分風(fēng)險。
嘉安郡主卻不依不饒,抱著她的胳膊撒起嬌來。
“姨母,你就是小氣!有好東西也不知道分享給外甥女?!?
“有什么不能讓我看的,難不成那大夫還是個見不得人的妖怪?”
蘇清沅被她纏得頭疼,只得板起臉。
“嘉安,別胡鬧?!?
“姨母身子不適,改日再帶你去?!?
嘉安郡主見她面色嚴肅,撇了撇嘴,倒也沒再堅持。
“那好吧,姨母你可要快點好起來?!?
她松開手,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(zhuǎn)了一圈,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。
蘇清沅松了口氣,只當她是孩子心性,來得快去得也快,并未放在心上。
次日一早,她算著時辰,準備動身前往國公府。
安遠侯府的馬車早已備好,停在府門外。
蘇清沅由聽雪扶著,剛掀開車簾,就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。
“姨母,早??!”
嘉安郡主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鉆進了馬車里,正笑嘻嘻地沖她招手。
她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騎裝,顯然是有備而來。
蘇清沅一口氣堵在胸口,上不去也下不來。
“你怎么在這里?”
嘉安郡主得意地揚了揚下巴。
“我自然是來跟姨母一起去求藥的呀!”
“你若是不帶我去,我就在你這馬車里不走了,看你怎么辦!”
這副無賴的樣子,讓蘇清沅又氣又笑。
她知道嘉安郡主的脾氣,說到做到,今日若不帶上她,恐怕是走不成了。
她無奈地嘆了口氣,終是妥協(xié)了。
“罷了罷了,上來吧?!?
馬車緩緩啟動,朝著國公府的方向駛?cè)ァ?
車廂內(nèi),嘉安郡主嘰嘰喳喳說個不停,蘇清沅卻有些心不在焉。
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,思緒不由得飄遠。
嘉安的母親,是她的親姐姐,那位曾名動京城的將軍夫人。
后來姐姐嫁入將軍府,她嫁入安遠侯府,姐妹倆依舊情同往昔,時常走動。
直到姐姐病重,纏綿病榻。
她還記得,姐姐臨終前,抓著她的手,字字泣血。
“清沅,我這一生別無所求,唯獨放心不下嘉安……”
“她被我慣壞了,性子驕縱,日后你定要護她周全?!?
她當時在姐姐床前發(fā)過誓,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,保護好嘉安。
這些年,她也確實是這么做的。
對這個外甥女,她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,又怎能真的狠下心腸將她趕下馬車。
罷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到了國公府,蘇清沅熟門熟路地帶著嘉安郡主先去給國公夫人請安。
一進門,嘉安郡主的眼睛就像巡視領(lǐng)地的鷹隼,四處亂瞟。
“姨母,國公夫人,你們府上那位神醫(yī)呢?”
“快讓我見識見識!”
國公夫人正含笑拉著蘇清沅的手噓寒問暖,聞,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。
她不動聲色地將蘇清沅拉到身邊,壓低了聲音,語氣里帶著一絲急切。
“清沅,你糊涂了!”
“你怎么把嘉安郡主給帶來了?”
蘇清沅不明所以:“怎么了?”
國公夫人眉頭緊鎖,聲音又低了幾分。
“你忘了?當初在御花園,將嘉安推下水池,害她險些喪命的,不就是鐘毓靈嗎!”
“你讓郡主見了她,豈不是當場就要穿幫,換人的事還怎么瞞得??!”
蘇清沅心頭一跳。
她竟然把這最要命的一樁事給忘了!
是了,當初鐘毓靈癡傻之名傳遍京城,就是因為在宮宴上,將備受皇后寵愛的嘉安郡主推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。
雖然后來鎮(zhèn)南侯府一口咬定是意外,但梁子算是徹底結(jié)下了,后來這鐘毓靈還被鎮(zhèn)南侯府親自送去了寧古塔!
蘇清沅只覺得手心瞬間冒出冷汗,臉色也白了幾分。
她急忙找補道:“姐姐說的是,是我疏忽了?!?
說著便起身轉(zhuǎn)頭對嘉安郡主道:“嘉安,今日那位神醫(yī)不在,我們先回去吧?!?
話音未落,卻見鐘毓靈唰的推門進來。
鐘毓靈走進來,臉上掛著一貫天真懵懂的傻笑,仿佛一腳踏入了后花園。
一個癡傻之人,從來不懂什么叫通傳,什么叫規(guī)矩。
她本是算好了時辰來的,卻沒料到,一進來正撞上嘉安郡主那張剛轉(zhuǎn)過來,寫滿了驚愕的臉。
四目相對。
空氣仿佛在這一瞬被抽干。
鐘毓靈臉上的傻笑僵了一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