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沉吟片刻,轉(zhuǎn)頭看向鐘毓靈:“不知世子妃可否多配些藥丸給我?我也好有個由頭,只說是外頭尋來的方子,一直在吃著。”
鐘毓靈眨眨眼。
國公夫人做翻譯:“讓你將昨日的藥多拿出一些來給她?!?
鐘毓靈這才掏出幾瓶藥,一股腦都塞在蘇清沅手里。
蘇清沅這才松了口氣,小心將藥瓶收好,又想起早上說的話,轉(zhuǎn)頭望向國公夫人。
“對了姐姐,下月皇后娘娘生辰,你的壽禮可準備好了?”
國公夫人端起茶盞,輕輕撇去浮沫。
“還沒,到時候去庫房里挑一挑便是?!?
蘇清沅的目光,不著痕跡地從鐘毓靈身上掃過。
“那你帶著世子妃一道去嗎?”
國公夫人搖搖頭:“當(dāng)然不能帶著她。她替嫁之事,我沒主動上報,跟鎮(zhèn)南侯府一樣,乃是欺君之罪。若是帶她去了宮宴,被有心人認出她并非鐘寶珠,圖惹麻煩。”
“何況,”國公夫人頓了頓,語氣更冷,“她這性子,萬一在宮里沖撞了貴人,惹出什么禍事來,誰擔(dān)待得起?”
蘇清沅點頭:“姐姐說的是,還是讓她老老實實在府上待著吧,安安分分的,比什么都強?!?
國公夫人和蘇清沅的話,一字不落地飄進鐘毓靈的耳朵里。
沒有半分遮掩。
在她們眼中,她不過是個什么都聽不懂,可以隨意擺弄的癡兒。
鐘毓靈依舊垂著眼,指尖無意識地捻著一枚銀針的尾部,冰涼的觸感讓她格外清醒。
皇宮?
那地方是全天下最尊貴,也是最骯臟的地方。
她如今的敵人是鎮(zhèn)南侯府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,恨不得將自己藏得再深一些。
那龍?zhí)痘⒀?,她避之不及,又怎會主動去招惹麻煩?
不去,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。
蘇清沅又與國公夫人說了幾句體己話,便起身告辭了。
幾日后,安遠侯府。
連著服用了幾日鐘毓靈的藥丸,蘇清沅的精神好了大半。
那惱人的頭痛不再時時發(fā)作,夜里也能睡個整覺了。
為免打草驚蛇,她稱病不出,只在自己的院子里靜養(yǎng)。
這日午后,她正靠在軟榻上看書,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又響亮的腳步聲。
“姨母!姨母!我來看你了!”
人未到,聲先至。
蘇清沅無奈地放下書卷,下一瞬,一道火紅的身影便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地闖了進來。
來人正是嘉安郡主。
她頭上戴著赤金鑲紅寶的步搖,身上穿著華麗的騎裝,腰間還配著一柄短鞭,英氣逼人,卻也帶著一股不容分說的嬌蠻。
“聽說你病了,怎么回事?”
嘉安郡主幾步走到榻前,自顧自地拉過蘇清沅的手腕,柳眉倒豎。
恰在此時,一位須發(fā)半白的老大夫正收拾好藥箱,起身行禮。
“郡主殿下。”
嘉安郡主瞥了他一眼,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聲。
“又是你這個老頭,我姨母的病,你看出了個所以然沒有?”
老大夫面露尷尬,躬身道:“侯夫人只是思慮過甚,氣血不暢,下官開了方子,好生調(diào)理便是……”
蘇清沅柔聲打斷他:“有勞張大夫了?!?
她示意身邊的聽雪:“送張大夫出去,再將藥方一并抓回來。”
聽雪領(lǐng)命,引著大夫退了出去。
嘉安郡主看著大夫背影,眉頭一皺。
“姨母,他的藥有用嗎,聽說你都病了好些時日了都沒有好轉(zhuǎn),可別越喝身體也越壞了!”
蘇清沅笑了笑,卻并沒有接話。
過了會,聽雪端來了藥,而后退了出去,蘇清沅看著聽雪走遠,卻絲毫沒有要喝藥的意思。
嘉安郡主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“你不喝他的藥?”
蘇清沅揉了揉眉心,恰好,一絲熟悉的鈍痛又從額角傳來。
她蹙起眉頭,臉色又白了幾分。
“喝了也無用?!?
說著,她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小的瓷瓶,倒出里面最后一粒黑色的藥丸,就著溫水咽了下去。
不過片刻功夫,她緊鎖的眉頭便舒展開來。
嘉安郡主看得目不轉(zhuǎn)睛,一把搶過她手里的瓷瓶。
“這是什么?”
她將瓶子倒過來,晃了半天,里面空空如也。
“哪來的靈丹妙藥,見效這么快?”
蘇清沅有些頭疼地看著自己這個外甥女。
她知道嘉安的性子,若不給她個說法,今日是過不去了。
“不是什么靈丹妙藥,只是在國公府上偶遇一位大夫,他給的方子罷了。”
“國公府的大夫?”
嘉安郡主眼睛一亮,仿佛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兒。
“比你找的那些神醫(yī)還厲害?”
她將空空如也的藥瓶在手里拋了拋,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笑。
“瞧,這不都吃完了?”
“你總歸是要再去找那位大夫求藥的吧?”
嘉安郡主猛地湊近,一把抓住蘇清沅的胳膊。
“走,我跟你一起去!”
“我倒要親眼瞧瞧,是哪路神仙,竟有這般厲害的本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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