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薄衛(wèi)向孟家人宣布:“十日內(nèi),如果孟放鶴未歸隊,以私逃論罪,抓住就地打死。”
族中有人私逃,所有人都挨罰。
盧謙和另外十幾個解差,把孟家人挨個拿鞭子抽,也沒數(shù)抽了誰多少鞭子,主要是抽孟放塵。
一個時辰后,孟放鶴找不到,流放隊伍不能都在此長久等待,薄衛(wèi)只好招呼犯人出發(fā)。
只不過,他們才走了五六里路,一名捕快騎馬追來,在流犯隊伍前勒馬。
“你們是從京城去煙瘴之地的流犯?”
薄衛(wèi)道:“你是?”
“我是南陽城郡守府的衙役,你們昨天夜里走丟了一個犯人?”
“是?!?
“白鷺湖里發(fā)現(xiàn)一具男尸,你們過來辨認(rèn)一下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?”
張?zhí)N心中頓感不妙,伏地大哭,薄衛(wèi)叫孟放塵先照看孟景,他帶著孟放塵和張?zhí)N去辨認(rèn)。
謝歲穗小腳蹦跶蹦跶,其實她也想去看看。
謝星朗拍拍她的頭:“死人有什么好看的?”
“就是有點遺憾?!敝x歲穗扯扯嘴角道,“沒能親手殺他?!?
“是不是親手有什么要緊?死了就好了。”
謝歲穗有數(shù)了。
三哥一直強(qiáng)調(diào)死了,那孟放鶴應(yīng)該是真的死了。
果不其然,未時,他們在一條小河邊歇息時,薄衛(wèi)帶著孟放塵、張?zhí)N回來了。
孟放塵臉色黑灰,張?zhí)N哭得雙目紅腫。
董尚義看將軍府的人好奇,便親自過去找薄衛(wèi)問了情況,不多時,他來到將軍府這邊。
“湖里的尸體就是孟放鶴,腳鏈纏住蘆葦根,死得透透的。仵作查看了,死了至少五個時辰了,沒有傷痕,應(yīng)該是失足落水。”
“孟放塵花了十兩銀子,讓衙役幫忙就地埋葬了?!?
謝歲穗驚訝地說:“大半夜的,他跑湖里捉魚呀?”
董尚義道:“肯定是,那個人太裝了,每天酸七酸八。昨天你們不是在蘆葦蕩撿到鴨蛋了?我估計他是眼饞,半夜里偷偷去找,人生地不熟,掉下去淹死了?!?
謝星暉道:“聽說他學(xué)問很好,與齊會是同窗好友?!?
不提這個還好,一提這個,董尚義立即說:“齊會都倒臺了,同窗好友已經(jīng)沒用了。即便他不死,齊會也幫不了他。”
“聽說他一路上不斷地埋怨兄長,對陛下的裁決十分不滿,看來他是寧肯投湖自盡也不愿意遵守圣意?”
“對呀,完全有這個可能。”
董尚義一拍大腿,他們怎么沒想到這么個理由?
在謝星暉這邊得到點撥,董尚義立即去告訴了薄衛(wèi),于是在記錄簿上劃去孟放鶴的名字。
死亡原因記錄:對陛下懲罰不滿,憤而投湖。
他的死亡就和解差管理毫無干系了,純粹他自己忤逆陛下,憤恨朝廷而自戕。
這個結(jié)論,決定了整個孟氏一族,只要李氏王朝不倒,孟家絕無出頭之日,孟景的科舉、仕途?無了!
謝歲穗不禁暗戳戳地笑了,大哥好智謀!
這一世,北炎想通過孟放鶴籠絡(luò)中原名士是行不通了。
這一世,孟放鶴父子坐在江邊恬不知恥地說“剔人苗”再無可能了。
大家坐在河邊歇息,別人都累得半死不活,將軍府一家卻生龍活虎。
看得其他人又羨慕又痛恨,同樣是人,將軍府的這一幫人怎么就不知道累呢?
主人,石橋下面第三塊大石頭下有狗頭金
謝歲穗:……狗頭金,狗頭那么大?比幾只狗頭大?
比主人的頭還大
謝歲穗:……你可真是會比喻啊!
握爪!奶龍開始找閃閃發(fā)光的東西了。
于是,謝歲穗放棄休息,去探探這個狗頭。
謝星朗看她背著簍子動了,盡管還戴著枷鎖,他還是拖著鐐銬追著她去了。
小石橋不遠(yuǎn)。
大家目送謝歲穗和謝星朗去橋下,那石橋一眼看去,什么遮擋都沒有,滿地大小石頭,水極少,哪里會有魚。
“說不得是去找王八的?!崩仙蚴蠜]好氣地說了一句,小沈氏也跟著嘲笑。
將軍府這一家子武將,想吃的都想瘋了吧?
謝流螢冷笑道:“祖母,說不得人家真找到一個王八!畢竟路雖遠(yuǎn),行則必至,事雖難,做則必成??偙仁裁炊疾桓桑焯煜胫焐系麴W餅的好。”
老沈氏大怒:“謝流螢,你反了天了!怎么和長輩說話呢?”
“你嫌難聽別聽?!敝x流螢不管不顧地說,“人家每天擰成一股繩,我們呢?天天窩里橫,竟然逼著姨娘去賣,我呸!”
老沈氏氣得發(fā)抖,“啪”一耳光打在韋雪的臉上:“你這賤婦教出來的好女兒,忤逆長輩,不忠不孝?!?
韋雪被打了個趔趄,撲通倒在地上。
她瘦得厲害,每天發(fā)的兩個餅子,一個要給老沈氏或者謝斯年,她還要一直攙扶老沈氏,早就搖搖晃晃。
老沈氏這一巴掌,竟然把她打昏了。
謝流螢也不去攙扶,倒下就倒下吧,無論在府里還是在流放路,娘的眼里、心里都只有祖母和二伯娘一家。
她昏過去也不全是餓的,還有累和傷心的。
謝流煙死了,她比小沈氏表現(xiàn)得還傷心,這叫謝流螢三姐弟心冷到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