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梅詢主動改換了稱呼來看,就知道這人在服軟,只是堂堂公主被這樣對待,那可不是你一句服軟能揭過去的。何況他趙邦媛的脾氣天下皆知的不好。
邦媛冷笑,道:“原來梅使君還知道我是君,你是臣。剛才這杜家的箭可是真真切切朝我頭上射過來的。說句大不敬的,就是先帝在朝時,也沒人敢這樣對我。如今,既然知道我的身份。此間主人不來賠罪,讓你來做什么臺階兒?你有這么大面子嗎?真不怕我上奏官家,定你個欺君之罪。”
梅詢雖然文采不錯,但其實是個只會作詩的老公子。剛才也是經(jīng)不住岳父和妻子哀求,才想著來跪拜長公主求情的,讓邦媛這么一嚇,差點兒五體投地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。。
眼看天氣冷,氣氛更冷。還是王宏來道:“貴主息怒,這些人死不足惜,但是遼軍不一定什么時候就到,現(xiàn)在和他們置氣徒然讓您陷入危險。不如先進(jìn)這里暫避。梅使君,你和令岳要想要將功折罪,就看此時了。這太陽剛出來的時候,人都要凍僵了,趕緊的引路吧。”
梅詢不可置信地看著王宏來,不是,聽說這人和岳父家里交情非常不好。甚至可以說是有仇怨嗎?怎么這個時候還幫岳父說起話來?難道岳父真是冤枉人家了?這明明是個以德報怨的君子啊。
所以他道:“多謝貴主,多謝王團練,這邊請?!?
王宏來要是知道他心里想的,八成抵破口大罵。老子愿意做什么君子呀。還不是你這個棒槌根本就不知道順著長公主遞過來的臺階兒爬,眼下情況危急,我可不想跟你們一塊兒死在這兒。
邦媛看王宏來如此上道,心里那個想法更加堅定,說實話,她還真不怕得罪鄭國長公主。于是她冷冷哼了一聲,做足姿態(tài)。慢慢進(jìn)了塢堡,大門與第二道門中間居然有許多牲口棚,味道十分不好聞,雞鴨牛羊一應(yīng)俱全。中間還有不少菜地。顯然是可以自給自足的。
過了第三道門,才是平坦的廣場,廣場四周有成堆低矮的房子,間或矮些的二層小樓。
邦媛面上依舊冷著臉,心里卻在暗暗吐槽,這都是拆散過的了??梢姡@家人在守護(hù)自身安全上十分下力氣。怪不得昨夜見了他反應(yīng)這么大。不過這對于眼下的他來說是好事,這筆賬可以記下慢慢算。如果能納入她的勢力范圍。寬大一點兒也是無妨的。
等到了主人家的居住區(qū)域。那龜縮著的杜旭才跪倒在地,率領(lǐng)著家中男丁和主要的婦女一起磕頭,道:“草民沒有見識,冒犯了貴主。但那都是底下的奴才不長眼睛,草民愿全部將他們明正典刑,挖了雙目。求貴主給在下一條活路。”
邦媛懷疑自己幻聽了,梅詢大驚道,“岳父不可,他們也只是想守護(hù)杜家的安全。就算有錯,也不至于此呀?!?
劉娥忍不住道:“你這是什么話?他們都是你家的客戶,不是奴婢。何況你也算是大族,不知道律法嗎?你有什么資格濫用私刑?明正典型的除了官家,只能是京中的三法司。何況你也知道契丹人要來了,正是抵抗之際,你居然要殘害自己人?!?
康保裔都陷入自我懷疑了。他確實是喊了射殺公主,視同謀逆。但是事急從權(quán),這件事定性如何本來就是永國長公主自決,眼下她正要用你們,表忠心也不是這樣表的吧?
王宏來翻了一翻白眼。根本不想說話,這人就是能把自己蠢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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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更。
梅詢,梅堯臣祖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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