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昭若又問:“那是誰?到底是誰拿著我的首飾去你那兒賣?”
說著,她用絹帕擦眼角,眼淚流下來:“這些可都是我夫君贈送我的,若是真家中奴仆偷去販賣,我定要打斷他們的手。”
牙人抖著手,顫巍巍地指向他們幾個(gè),說:“就、就是他們!這老婆子這兩天都拿炭來賣,那丫頭……”
他手指一偏,直指杏兒:“前兒才拿了一支銅鎏銀簪子來,昨兒個(gè)拿來空心銀珰,今兒個(gè)一早拿來藥銀鐲子,說是主母賞的……”
說完,又指向曹海:“還有他,拿了兩壇上好的酒?!?
最后指向曹蒼頭:“還有這個(gè),挑了三斗白粳賣給我?!?
“胡說!”
張氏猛地拍案而起,茶盞震得叮當(dāng)亂響,“你這刁民,竟敢污蔑我沈家下人?”
“老夫人明鑒?。 ?
灶下婆突然撲上前,一把抱住張氏的腿,涕淚橫流:“老奴冤枉??!那炭……那炭是老奴省下來的,酒、酒是……”
她語無倫次,眼珠子亂轉(zhuǎn),顯然編不出像樣的謊。
杏兒見狀,也撲通跪下,膝行幾步,扯住張氏的裙角哭道:“老夫人救命!奴婢、奴婢怎敢偷您的東西?定是這牙子血口噴人!”
桃兒和曹海見狀,也慌忙跪倒,連連磕頭,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饒。
曹蒼頭則抖著胡子,老淚縱橫:“老奴一輩子忠心耿耿,怎會做這等下作事啊……”
沈青書臉色鐵青,胸口劇烈起伏,目光陰鷙地掃過他們,又狠狠瞪向牙人:“你這賤胚,受何人指使,竟敢構(gòu)陷我沈家?”
陸昭若垂眸冷笑。
雖不是沈青書指使,但是他肯定知曉一些,裝,繼續(xù)裝……
牙人絲毫不懼怕,大聲說:“小的可沒撒謊!他們每次來,都說是主家賞的,可哪家會賞這么多好東西?小的雖貪財(cái),可也怕惹禍,特意記了賬……他們還按了押?!?
說著,他從懷里掏出一本皺巴巴的冊子,顫巍巍地遞上。
陸伯宏一把接過,翻開掃了幾眼,冷笑一聲:“這上頭白紙黑字,某月某日,沈家杏兒賣銅鎏銀簪一支,某月某日,灶下婆賣銀骨炭十斤,連價(jià)錢都寫得清清楚楚。”
“上面還有他們的畫押!”
他合上冊子,意味深長地看向沈青書:“沈家主,您說,這是構(gòu)陷嗎?”
灶下婆一家子登時(shí)亂了方寸,面如土色。
那桃兒膽子最小,早已癱軟在地,捂著臉嗚咽道:“這可如何是好……如何是好……”
陸昭若冷眼掃過眾人,淡淡道:“如今贓證俱在,合該送官究治?!?
灶下婆聞,扯著張氏裙角哭嚎:“老夫人救救老奴一家啊……”
張氏臉色驟變,心中暗惱這蠢婦在此刻攀扯自己,豈非更惹人猜疑?
當(dāng)下抬腳將其踹開,厲聲喝道:“好個(gè)不知死活的下作東西!我平日待你們何等寬厚,竟敢做出這等背主竊物之事!”
說罷,自己也慌了神,目光游移著瞥向沈青書。
沈青書狠狠瞪了她一眼,隨即轉(zhuǎn)向陸伯宏,拱手道:“賢侄此番為沈家肅清內(nèi)賊,實(shí)是感激。只是按《屬刑統(tǒng)》,家奴犯竊,主家有權(quán)自行懲處,還望賢侄行個(gè)方便?!?
陸伯宏正色道:“沈世伯容稟,我身為巡檢,今見此案有三可疑?!?
“其一,贓物中首飾,皆是妹丈所贈之物,婢子竟如此大膽偷這些;其二,酒、銀骨炭、白粳米等,尋常奴婢可不敢偷去賣;其三,沈家世代經(jīng)商,最重賬目,庫房每月都要盤點(diǎn),怎會連失這許多貴重物件都無人察覺?”
“所以,不得不疑,此中或有主家之人參與其中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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