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或許,她根本就是打聽到了這枚長命鎖與我云家的關(guān)系,又恰好得知顧先生您與我云家有些淵源,便設(shè)下了這么一個局?!?
“其目的,不過是為了利用云家的名頭,攀上顧家這棵大樹罷了?!?
云仲景的語速不快,條理清晰,字字句句,都透著一股“我是為了家族著想”的冷靜與理智。
他將孟聽雨,直接打成了一個處心積慮、動機不純的騙子。
“二叔說得對!”
一個清脆卻帶著幾分尖刻的年輕女聲,立刻附和道。
說話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,穿著一身考究的洋裝,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,眉眼間帶著一股被嬌慣出來的傲氣。
她是云仲景的孫女,云思思。
“爺爺,您可千萬別被騙了。”
云思思站起身,走到云百草身邊,挽住他的胳膊,語氣里充滿了對孟聽雨的鄙夷。
“一個從鄉(xiāng)下跑出來的女人,還帶著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拖油瓶,怎么可能是我姑姑的女兒?”
“我姑姑當年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,她的女兒,就算流落在外,也該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,怎么會變成一個只會燒菜做飯的廚娘?”
“廚娘”兩個字,她咬得特別重,滿臉的不屑。
“就是!思思說得沒錯!”
旁邊一個年輕男人,是云仲景的兒子,也跟著幫腔。
“父親,這件事必須慎重。我們云家的血脈,不容混淆?!?
“萬一認錯了人,傳了出去,我們云家?guī)装倌甑穆曌u,豈不是要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?”
一時間,云仲景這一脈的人,紛紛開口。
他們的話語,像一張細密而又惡毒的網(wǎng),鋪天蓋地地罩向那個還未曾露面的孟聽雨。
他們將她描繪成一個卑劣的、充滿心機的、妄圖攀龍附鳳的鄉(xiāng)下女人。
所有的矛頭,都直指她的出身,她的動機。
趙華教授的臉色,已經(jīng)變得鐵青。
他實在聽不下去了。
“仲景!你們這是什么話!”
他重重地將茶杯頓在桌上,發(fā)出一聲脆響。
“顧先生的人品,我信得過!他身為顧家的繼承人,京城第一科研大佬,什么樣的人沒見過?他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,親自跑到這里來,陪你們演這么一出戲嗎?”
“這件事,絕不可能是空穴來風!”
云仲景面對長輩的質(zhì)問,依舊保持著那份儒雅的風度。
“林師伯,我并非信不過顧先生?!?
他微微躬身,姿態(tài)放得極低。
“只是,人心隔肚皮。顧先生再聰明,也難免有被蒙蔽的時候。我們云家,不能不防?!?
“你……”
趙華被他這番話,堵得一時語塞。
會客廳里,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派。
一方是咄咄逼人的云仲景一家。
另一方,則是勢單力薄的顧承頤與趙華。
氣氛劍拔弩張,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所有的目光,最終都匯集到了主位上那個沉默不語的老人身上。
云百草。
他一直沒有說話。
只是靜靜地坐著,那雙渾濁的眼眸,在顧承頤和自己的兒子臉上,來回掃視。
沒有人知道,他此刻在想什么。
他的臉上,看不出喜怒。
那份失而復得的激動,那份舊疾復發(fā)的脆弱,都已經(jīng)被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所取代。
他就像一口枯井,深邃,幽暗,讓人看不透。
“夠了。”
就在兩方爭執(zhí)不下,幾乎要撕破臉的時候,云百草終于緩緩開口。
他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絕對的權(quán)威,讓喧鬧的客廳,瞬間安靜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