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完這些,官差們便吆喝著上路。
此次被流放的王家人,幾個房頭的主人,再加上通房、侍妾等,足足五六十人。
一群人,排成兩排。
戴著枷鎖、鐵鏈的男人在前面,后面則是串成一串串的婦孺。
負(fù)責(zé)押解的官差是一個小隊,共十人。
兩個在前面開路,兩個在后面壓陣,還有六個分列兩側(cè),跟在隊組中間。
眾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牢房,一路走著朝著北側(cè)城門而去。
從天牢到北城門,不算太遠(yuǎn),五六里路。
可王家上下,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慣了,何曾走過這么長的路?
更不用說,他們都還戴著刑具。
王庸等成年男丁們,覺得自己快要死了。
太夫人等女眷們,也都雙腳生疼,雙腿酸軟。
王嬌:嗚嗚,娘,我后悔了!我、我不想去流放了!
這個時候的侯府女眷,已經(jīng)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模樣,正在被圍觀。
尊貴、體面等,都比不上身體的疲累與疼痛。
活了兩輩子,從未吃過這樣苦頭的王嬌,尤為難過——
這苦痛,可是她爭著、搶著弄來的!
“讓開!快讓開!”
路上除了行人,還有縱馬的紈绔,也有豪華的馬車,尋常百姓都要避讓,就更不用說王家這些犯人了。
“那人好像是武昌侯王庸!”
某輛馬車?yán)?,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。
他身穿月白色交領(lǐng)道袍,腰間系著細(xì)帶,墜著玉佩、香囊等物。
聽到外面的呼喝聲,少年便撩起車窗簾子,看了過去。
被押解的人犯中,他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面孔:“還真是他!武昌侯府的案子,了結(jié)了?”
少年皮膚白皙,五官精致。
一雙劍眉斜飛入鬢,兩只鳳眸灼灼生輝。
少年最引人注目的,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貴氣。
還有他超越年齡的沉穩(wěn)與淡然。
面容稚嫩,氣質(zhì)如華,溫潤君子仿佛在他身上具象化了。
看到窗外的人犯,他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暗芒。
武昌侯府江南鹽商江南貪腐窩案還有出身江南大族的某位首輔
少年不動聲色,心里卻已經(jīng)將許多人、許多線索都串聯(lián)起來。
寬敞、奢華的馬車,不快不慢地行駛著。
窗外的景致,也已經(jīng)從被流放的人犯,換成了車水馬龍的市井繁華。
少年看著街景,殊不知,他在旁人眼中,亦是風(fēng)景。
“那好像是安王的車架?”
“嘖!什么安王?不過是親爹都不要的小可憐!”
“低聲些!安王雖然不得生父的寵愛,但,圣上卻極為看重,第二次將他接到了宮里,還冊封他為安王!”
“切!你這消息不夠靈通??!我有個哥哥在宮里當(dāng)差,聽說啊,宮里有位娘娘有妊了!”
“真的?那、那安王豈不是又要被趕出皇宮?”
好個“又”字,不說安王本人了,就是非議的閑人們都要忍不住為這個可憐孩子掬一把同情的淚!
安王,也就是道袍少年,卻仿佛沒有聽到這些非議,安靜地坐在馬車?yán)?,朝著會仙樓而去?
他的馬車途經(jīng)東大街的時候,正好與一輛掛著衛(wèi)國公府徽標(biāo)的馬車錯身而過。
“咦?那輛馬車——”
王姒坐在窗邊,小心地掀起一角車窗,正好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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