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晏清動作一頓,饒有興致地重新坐下,好整以暇地看著她:“世子妃改主意了?”
“南疆云州,瘴氣橫行,蠻族兇悍?!鄙蚯嗷说闹讣庠跍責岬挠裰焉陷p輕點了點,聲音平淡無波,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閑事,“陸寒琛雖然薄情寡義,卻并非草包。他若真死在了云州,沈玉姝哭上幾場,還能頂著被高封遺孀的名頭,回京博一個貞烈賢良的好名聲,說不定還能引得哪個瞎了眼的王孫貴胄垂憐?!?
她頓了頓,唇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弧度:“一死了之,對他們來說,太便宜了?!?
裴晏清的眉梢輕輕挑起,眼中的興味更濃。
他喜歡看她這副模樣,冷靜、理智,像一個最高明的棋手,每一步都算計到極致,連對手死后的名聲都不放過。
“那依世子妃之見?”他順著她的話問道,語氣中帶著一絲縱容。
“好不容易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,還沒吃到嘴里,就被人一腳踩進泥里,你說,這滋味如何?”沈青凰抬眸,迎上他的視線,那雙漂亮的眼睛里,沒有絲毫溫度,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寒意。
“讓他們滿懷希望,以為前途一片光明,然后再當著全京城的面,將他們的希望狠狠砸碎,讓他們從云端跌落,摔得粉身碎骨,顏面盡失。”
“讓他們知道,在京城這片天底下,只要我沈青凰不想讓他們出頭,他們就永遠只能做一條匍匐在地的狗!”
這番話,她說得極輕,卻字字如刀,帶著一種令人心驚膽戰(zhàn)的狠戾。
裴晏清嘴角的笑意緩緩擴大,他終于徹底明白了她的意圖。
殺了他們,太簡單了。
誅心,才是最殘忍的報復。
他低低地笑了起來,胸腔微微震動:“世子妃真是越來越讓為夫驚喜了。”
他松開她的手,身體微微后仰,靠在椅背上,姿態(tài)慵懶而優(yōu)雅,“說吧,要為夫做什么?”
“吏部外放官員,最終的名單,由誰敲定?”沈青凰問道。
“吏部尚書,李世安?!迸彡糖鍘缀鯖]有絲毫停頓地答道,“一個出了名的老頑固。為人剛正不阿,眼里揉不得半點沙子,最恨的便是走后門、拉關系之輩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