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鐘無疾沒別的愛好,就喜歡下棋。當世兩大國手過招,自然不能錯過??僧斘衣勗冓s到時,人家已經(jīng)收場了,沒能親眼目睹當時對弈場面,說起來也算是人生一大遺憾?!?
鐘無疾嘆了口氣,又道:“當我回來后,日夜研習當湖十局棋譜,希望有所感悟,可事情遠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。即便能夠領(lǐng)悟這些妙局的精髓,可臨奕起來,卻還如往常一樣,很難將之運用其中,更談不上推陳出新?!?
鐘無疾邊說邊伸出兩指,到云天行面前,云天行微微瞇了瞇眸子,不知他要干什么,忽覺身前棋簍晃動,其中黑子更是顫動不安,云天行暗暗吃驚,這時一枚黑子脫籠飛出,正撞進鐘無疾兩指之間,鐘無疾并指夾住,緩緩將之按在棋格之中。
“天行,你可知道,當今天下站在棋道巔峰的四個人是誰嗎?”
“不知?!痹铺煨袚u了搖頭。他想了一會,抬頭問道,“剛才鐘叔叔提到的‘棋仙’范西屏和‘棋圣’施襄夏,應(yīng)該算是其二吧?!?
“不錯,此二人的確是四中之二?!辩姛o疾又拈起一枚白字,湊在唇邊,手臂不動,屈指一彈,白子穩(wěn)穩(wěn)落在棋格一處。
“范西屏對弈如臨淵聽魚躍,隔窗聞雨聲,講求一個瀟然灑脫,奇妙高遠,如神龍變化,首尾難測,所以他的棋大局觀很重,不太計較個子得失。有一次他在與人對弈,開局便處危勢,越往下危勢越明顯,棋到中后局,旁觀者都以為他必輸無疑,范西屏卻不以為然。過了一會,他打了一劫,果然柳暗花明,七十二路棋死而復(fù)生,旁觀者無不驚嘆?!?
鐘無疾又替云天行落了一枚黑子,繼續(xù)道:“相比范西屏,施襄夏的棋邃密精嚴,卻如老驥馳騁,步步為營,講求一個穩(wěn)扎穩(wěn)打。兩人當湖十局,范西屏清淡若水,施襄夏如臨大敵,一個落子后便去睡覺,一個眉頭緊鎖,半天落不了一子,雖說兩人棋藝相當,但在這份心性上,范西屏似乎更勝一籌。畢竟棋藝一道,本就是陶情冶性,若將自己置若險地,弄得焦頭爛額,反失了下棋的本意?!?
云天行點了點頭,卻根本聽不懂。他一心都在劍道上,哪有閑心去琢磨這玩意,隨便從坊間拉出一個愛棋的老頭來,棋藝都比他高出不少,跟他談?wù)撈寰謯W妙,簡直跟對牛彈琴一樣。
鐘無疾拈住白子,目視棋局,卻遲遲沒有落下,嘴里說道:“還有一位是‘棋王’過百齡,此人對棋局中虛實、先后、攻防極有心得,便如一位常勝將軍,幾時攻,幾時守,哪里有埋伏,哪里該設(shè)埋伏,都了如指掌,正如兵法常云,知己知彼,方能百戰(zhàn)不殆,用此話來形容他,最是貼切不過?!?
鐘無疾落下白子,笑道:“這最后一位便是黃龍士。此人奕棋,專攻詭道,旨在靈活詭變,出奇制勝。表面上看似古井無波,在棋局后面,卻往往暗藏殺機,與之對弈者若不能洞若觀火,必是要敗的,所以人家都叫他‘棋鬼’。雖然聽起來不太舒服,但這個稱呼的確最適合他不過?!?
鐘無疾又代云天行落了一枚黑子,道:“此四人雖然各有棋號,但卻是當今天下棋力最強的四個人,因此又被世人合稱為‘國棋四圣’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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