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見過臨陣撂挑子的,卻沒想到撂挑子的人會是他。
楊吶看著面前的話筒,整個人都傻了,愣了半天,緩緩回神后這才結巴著開口:“傅紹,你知道現(xiàn)在自己在做什么嗎?”
傅紹挑了挑眉,細高的個子弓坐在沙發(fā)上,頭微微歪著,手也隨著氣質(zhì)一同散漫地遞到她面前,“知道啊?!?
見她似乎沒懂他在做什么,他又朝著楊吶推了推手里的東西,然后語氣格外輕快地說了聲:“知道啊,遞麥?!?
“你……”楊吶被氣得語塞,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能說什么,著急上火了半天只能忿忿地看著傅紹在那兒朝自己笑,而他手拿的那套麥克風和耳機的組合里,同樣著急上火的鄭執(zhí)已經(jīng)不知道咳嗽第幾聲了。
他在單向玻璃那邊,又看不見隔壁出了什么事,只能強裝淡定地拿起一粒白子在指頭尖來回的轉(zhuǎn)悠,眼瞅著那粒棋子都快被他盤出包漿了,耳機里還是沒有下一步的指示,這回鄭執(zhí)徹底絕望了。
這個老傅,關鍵時刻撂挑子,明擺著是在考自己么?
他哼了一聲,再轉(zhuǎn)過身的時候眼底的慌張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
來之前老傅給他的要求是復盤,既然是復盤,那就只管往回拿子就是了。
拿定了主意,鄭執(zhí)的步子也跟著穩(wěn)了不少,他先走回棋盤旁,把那里捏在手里的白子丟回棋簍,隨后懸起手在棋盤上逡巡起來,邊巡還邊念叨著:“上一步是怎么走的呢?馬總,我不怎么會下棋,你幫我指點指點,或者你幫我回憶回憶,這盤棋該怎么復?圍棋是不是有個詞叫打吃,是不是說的是吃子啊。”
鄭執(zhí)沒學過棋,對這黑白相間的玩意是純純的外行,但不會不代表他不知道該做什么。
老傅說了,華科的那些棋局里藏著貓膩,既然是貓膩,肯定就是能讓老鼠露餡的東西,只要讓眼前這只老鼠感覺到了威脅,馬腳露出來就是遲早的事。
所以趁著絮絮叨叨的時候,鄭執(zhí)也在余光里打量著馬馳,真別說,就這一觀察,還真被他看出點事來,當他的手從最后落子的位置朝左移的時候,姓馬的明顯就變得緊張,問題是在左邊這片嗎?鄭執(zhí)跟著感覺走,慢慢把手放在了他感覺有問題的那塊,可去他娘的事也緊跟著發(fā)生了,開始還跟老窩被剿了似的馬馳這會兒又不那么緊張了。
是他想的方向不對嗎?
想來想去,又覺得不可能,于是不死心地試著拿起一粒棋子,當冰冷的棋子握在手里時,他就知道完了,姓馬的這下算是徹底沒表情了,咋辦???
“那個誰?!彼砗蠊戳斯词?,等人過來后,他附耳吩咐了幾聲。
他又不是傻子,想想也知道能讓傅紹在這個時間點撂挑子的原因不外乎那幾個。
楊吶這家伙,肯定是他上輩子欠她錢了,搞得這輩子自己要被她這么搞。
囑咐好屬下出去給楊吶帶話,鄭執(zhí)沉住氣,打算在手機上翻翻圍棋入門再和眼前這個死硬分子斗上二輪。
就在手滑開手機屏的時候,沉默許久的耳麥突然有了聲音,傅紹依舊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聲音,先后報了兩個數(shù)給他:橫8豎九。
橫8豎九?鄭執(zhí)先是一愣,等反應過來人已經(jīng)飛速地來到棋盤旁邊。
他是個實打?qū)嵉男率?,除了最開始那招是提前練過的外,接下來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明顯的屬于新手的稚嫩。
“橫8豎九,是個黑子?!?
確認過自己數(shù)到了正確的棋子后,鄭執(zhí)直接拿走了那顆黑子,也是在手離開棋盤的那刻,他明顯感覺到對面那雙眼睛像是抖了一抖。
抖,是怕了吧?知道怕就好。
心里有底的人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,然后按照傅紹說的又拿走了橫10豎十六的一顆白子。
“現(xiàn)在,有什么想說的嗎?”
鄭執(zhí)學著傅紹的口氣淡淡的問道,雖然事到如今他也沒明白不過是一局棋怎么就會讓姓馬的怕成那樣。
“所以,那局棋到底有什么貓膩?”
消耗了大概三個小時的問訊結束,除了讓馬馳感到害怕外,別的仍舊一無所獲的,那兩個人,什么都不肯說。
出了問訊室,鄭執(zhí)郁悶地來到隔壁,一進門就發(fā)現(xiàn)傅紹居然還在擺弄圍棋。
“不是,大哥,咱能別賣關子了不,這棋到底有什么不對,怎么挪了兩個黑白子就讓那家伙害怕了,然后害怕了還不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