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叫一聲,這是老天爺在給他機會嗎,前頭那家伙倒了?本來都快消失殆盡的希望在那刻又重新燃燒起來了。他抿了抿嘴,重新一瘸一拐著上路。
可體力這東西真不是靠意志力左右的,趁對方栽倒追上去的那點距離很快又在對方爬起來后迅速消失。
肖遙呵著氣奔跑,覺得肺管子要炸了,可他不想就這么放棄,特別是在自己曾經(jīng)偶像選擇袖手旁觀的時候放棄,終于,在他跑到一個小上坡的時候,他瞅準機會,突然發(fā)力,朝那人猛撲過去。
“別跑!”
怒吼聲伴著踩雪聲在寂靜的雪夜里傳出了回聲,他是孤注一擲,對方也不是全無準備,就在肖遙縱身的當(dāng)口,對方忽然摸出來個球一樣的東西,朝后一拋,下一秒,球散成了無數(shù)個鐵蒺藜,“炸”向了肖遙。
疼!
肖遙捂著臉,一頭扎進雪里。
溫?zé)岬母杏X順著臉頰慢慢流下來,不甘的情緒也隨之席卷上了心頭,頭埋在雪里的肖遙握緊拳頭,掙扎著想爬起來,他是警察,就算死也要等抓到人才能死。
他咬著牙擰動身體,想靠手臂支撐著起身,誰知道脖子才抬起了,腦袋就挨了一下。
什么東西?他腦子懵懵得,半天才動作遲緩地摸到了后腦勺上的殘雪,這是有人拿雪團砸他?他扭頭去看,模糊的視野里,一道長長的人影立在金杯邊上。
“傅神?”
“趴下?!?
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他在做什么的肖遙二話不說,重新把頭扎回雪里,說不上為什么,就算有先前那些不愉快,可只要傅紹開口,就是讓人愿意去相信。
而且……沒看錯,傅紹手里拿著一只弓,銀色的弓弦上搭著支削了頭的木箭,他是想射箭嗎?
風(fēng)依舊肆虐,小賊跑路的聲音越來越小,肖遙趴在雪堆里,甕聲甕氣:“要跑遠了?!?
“嗯?!?
說是遲那時快,就聽咻的一聲,肖遙只覺得什么東西從頭頂滑過去,他再忍不住好奇,抬頭一看,卻只來得及看見一道弧線從頭頂滑過,再看跑路那家伙,已經(jīng)在地上狗啃屎了。
喜悅的情緒伴隨著雪風(fēng)沖進喉嚨,肖遙爬起來,一路小跑到近處,驚聲叫道:“ipad,手機,現(xiàn)金,是賊!”
“聯(lián)系完隊里,替你處理傷口?!?
偶像的關(guān)心讓肖遙受寵若驚,他邊撥號碼邊搖頭:“不用不用,一點小傷?!?
“小傷也能傷人?!备到B微微一笑:“作為同事在她家出變故的時候議論是不對,可隊長也保證了這樣的句式也很善解人意啊?!?
“……golden我錯了。”
“我不記仇?!?
……
被傅紹拉著擦拭傷口的肖遙就像條被摁在了砧板上魚,棉簽不是棉簽,是刮鱗的利刀,或許他現(xiàn)在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周圍沒有打印機,不然他不確定傅紹是不是會把和自己說的這句話也一同印在衣服上。
像知道肖遙在想什么一樣,傅紹的笑容更暖了,抹好最后一處傷口,他收起棉簽,低頭瞧著衣服:“可以手寫。”什么、什么玩意?話都不會說的肖遙呆呆地站在那兒,目送著那個笑起來別提多溫潤的人上了車。
入夜的雪越發(fā)大了,先前還亮著的路燈不知什么時候也滅了,車里沒半點亮光。
傅紹坐在位子上,手拿鋼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。
“許霞,女,22歲,十月由龍海市來安平就業(yè),就職于某醫(yī)療器械公司,擔(dān)任行政秘書,上個月十五日由她的同居室友報案。她來安平的時間不長,社會關(guān)系簡單,性格內(nèi)向,無論在公司還是在出租屋都鮮少與人爭執(zhí),和人結(jié)怨的可能性也不大,就是這樣一個人,什么人會對她下這樣的狠手呢?”
寫寫說說中他就停下了筆,眼睛不覺停在身后那個33號的印花行李箱上,不知什么時候,箱子里透出一絲亮光。
他看了箱子幾秒,忽然伸手在箱沿上敲了兩下:“有什么想法了?”
箱子安靜得立在位置上,靜得讓人以為傅紹是在自自語。然而就在下一秒,詭異的事發(fā)生了,一只手從箱子里伸了出來,指間夾著的正是那張人皮照片。
“鬼啊!”才打完電話的肖遙剛好看見這幕,驚得尖叫一聲。然而連個尾音的時間都沒給他,就聽“咚”一聲,一個本子砸上了肖遙面前那塊窗玻璃的內(nèi)側(cè)。
傅紹微微笑著看他,笑眼里像掛了兩把溫柔刀。
“肖遙?!?
肖遙:“……我錯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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