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龐丁的身影從值房中出來,他見龐雨就在甬道中,連忙過來道,“大人,馬踏石巡檢司那個弓兵叫來了,正候在你值房里。”
龐雨幾人立刻轉(zhuǎn)身進房,里面便站著當日見過的那名弓手,當日在城墻上有些匆忙,此時仔細打量,這弓手寬肩細腰,手臂強壯又修長,正是最適合開弓的體型。
只是從背后看過去,他的背脊有些扭曲,感覺整個人有些偏右轉(zhuǎn)。
他見到龐雨連忙拱手道,“小人楊學詩,見過龐班頭?!?
“這名字有學問,楊兄請坐?!?
龐雨還禮后叫人奉上茶,楊學詩聽龐雨叫他楊兄,有些慌亂的站起,但神態(tài)間仍是從容,表情幾乎沒有變過。
“楊兄當日在城上箭無虛發(fā),重挫流寇兇焰,此次本班頭會特意向堂尊請功,定要把楊兄的大名列入申詳,讓天下人都看看楊兄是何等威武?!?
楊學詩臉色頓時起了變化,抬起頭看著龐雨,神情有些激動。
龐雨擺擺手,他反正也是隨口亂說,沒有什么東西能讓天下人都知道。
只是拿來拉攏一下楊學詩,讓后面的談話更好進行。
“在何處學的射箭?”
“小人以前在呂亭驛當驛卒,小時用過藥弩,后來在驛站中撿到一把弓,大約是過路的江西武官遺失的,當時也操練不多,后來驛站…關了,我又去了巡檢司,便是那時候練得多?!?
龐雨奇怪的道,“為何在巡檢司還練得多些?
可是抓人要用到?”
他面前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巡檢司弓兵,此人三十左右,便是當日在城頭射死那寇婦的人。
后來守城的時候,龐雨將他留在東城墻,因為那個方向房屋太多,流寇有很好的掩護,一般的弓手難以射中,據(jù)后來附近的社兵證明,此人大概射殺了五名流寇。
“不是,小人把劉懋的畫像貼在草人上,方開始時是每日射上幾箭解氣,時日久了,每天不射一會箭便別扭?!?
龐雨哦了一聲,不過他不知道劉懋是誰,“那劉懋可是你的仇家?”
楊學詩一愣,搖搖頭隨即又點頭道,“算得是。”
何仙崖躬身湊過來道,“劉懋是當年上疏要求裁撤驛站的大官,皇上聽他的話裁撤驛站,斷了許多人的財路,驛遞夫役之中又投賊者眾,朝中都背后罵他。
據(jù)說他氣憤而死,尸體運到山東,沒有一個車架接載,加銀子也不成,愣是放了一年都沒能歸鄉(xiāng)?!?
龐雨沒聽過這人,但事跡應該都是真的,他只是不能理解,劉懋只是提出建,下命令的是皇帝,大伙不敢對皇帝怎樣,于是所有怒火都集中到了劉懋身上。
不由笑笑道,“能讓各處車架如此團結(jié),天下恐怕只有他能做到。
他雖犯了天下眾怒,但總歸還有一用處,便是為我桐城練出一神弓手?!?
何仙崖聽了笑了兩聲,楊學詩也聽到了,似乎想配合龐雨笑一下,但聽到劉懋兩字又笑不出來,最后只是臉皮怪異的動了動。
龐雨收了笑容道,“壯班還需人手,本班頭操練的衙兵,你在城墻見過,你是否愿來當壯丁或快手?!?
楊學詩猶豫了一下,龐雨擺手道,“你不必急著回復,可以回去想好了再來,我準備讓你當射術贊畫,負責訓練那些壯丁,可給你三兩銀子的月銀,帶你打流寇?!?
“那在下愿去。”
龐雨點點頭道,“那楊兄今日回去收拾一下,明日來葉家老宅報到?!?
楊學詩站起告辭,他剛從房門離開,唐為民便走了進來。
他來到龐雨面前,龐雨看他滿頭的汗笑道,“不是說些下午才去對付袁倉子,唐大人這是慌個甚”唐為民湊近過來低聲道,“上次蘇州的馬先生,又來了,是皮知府陪著來的?!?
“馬先生?”
龐雨楞了一下,他自然記得這馬先生,龐雨是計劃到蘇州后就是請馬先生引薦,能和張國維說上話,沒想到馬先生先來了桐城。
“是否要我等去接他?”
“非也,他已經(jīng)到了城外,現(xiàn)在五印寺大門外,守著那幾個群埋坑,他一來到就給咱們出難題?!?
“什么難題?”
“他要咱們把埋好的流寇都翻出來,他們又改成要腦袋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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