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帆猝不及防,此處雖然是宿松縣衙,但環(huán)境仍是他熟悉的類型,最有安全的地方,所以沒有絲毫的防備。
頸部被繩子勒得劇痛,全身都幾乎無法動彈,江帆痛得連手都抬不起來。
隨著脖子的受力,江帆的身體跟著往后倒去,跟著背后那人一起后退,很快后面一震,似乎撞上了墻壁,一個(gè)人影從側(cè)面閃出,把門頁吱呀一聲關(guān)上了。
那幕友壓低聲音吼道,“快一起上,勒死!勒死!”
那人手忙腳亂的轉(zhuǎn)到江帆面前,拿著一把腰刀,卻聽那幕友又急道,“不要弄出血,不好收拾,勒死!”
那人慌張的把刀放在腳邊,卻不知手往哪里用力。
江帆滿臉憋紅,喉結(jié)被卡在繩子下,在勒住喉嚨時(shí),首先是胸中的氣無法呼出。
麻繩不但勒住了血管和氣管,還劇烈刺激頸部的神經(jīng),江帆每個(gè)動作都極度困難。
他緩緩抬起手,只能勉強(qiáng)摸到麻繩,卻無法讓它松弛一點(diǎn)點(diǎn),后面那人發(fā)出劇烈的呼吸,似乎用盡了全力,面前那人不知何處著手,便朝著江帆身上亂打。
那幕友急得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在屋中不知干什么好。
江帆大張著口,眼神渙散,意識正在漸漸模糊,雙手在繩子上抓了幾下,隨即便緩緩的胡亂揮舞,忽然右手碰到了腰間的一個(gè)硬物。
從廬州之后,江帆便在身邊多帶了兩把短刀,一把在小腿,一把在小腹位置,伸手入懷就能摸到刀柄。
江帆艱難的抓住刀柄,眼睛突然凝聚,忍著喉嚨的劇痛,奮起最后一絲力氣一把抽出短刀,猛地朝后面扎去。
身后啊的一聲慘叫,江帆只感覺脖子一松,胸中的氣體噴涌而出。
背后那人又低喝一聲,想繼續(xù)收緊繩子,江帆知道這是生死關(guān)頭,顧不得呼吸仍然局促,拼命的把刀柄使勁搖動,刀鋒在那人大腿中亂攪,那人吃不住這種劇痛,下意識的猛力一把推開江帆,江帆把刀柄捏得很緊,刀鋒跟著他抽離了那人的大腿。
背后那人忍不住又慘叫一聲,此時(shí)江帆齁的一聲吸了口氣,清新的空氣吸進(jìn)來,頭腦頓時(shí)清醒了許多。
屋中形勢突變,面前那人顯然不是長于打殺的人,他見到江帆出刀驚呆了片刻,此時(shí)正撿起腰刀,刀刃才抽出了一半,江帆借著背后一推的力氣,一刀扎入面前那人的腰中,那人一聲慘呼,兩人一起跌在地上。
江帆不管不顧,手中短刀死命的朝著對方亂捅,那人刀未抽出,毫無反抗之力,血水噴得到處都是。
屋中敵人共有三個(gè),江帆雖有刀,但他被勒得全身乏力,又不知勒繩子那人是否有刀,此時(shí)只管亂捅,殺一個(gè)墊背的想法,只要其他兩人一個(gè)拿刀砍殺,他肯定立斃當(dāng)場。
誰知那幕友驚叫一聲,竟然直接拉開門逃了出去。
江帆無力阻止,此時(shí)呼吸仍是極度急促,捅殺的動作幾乎耗盡他所有體力,見那幕友逃出,只要再喊得幾人進(jìn)來,亂刀就能砍死自己。
身下的人慘叫不斷,江帆記得方才背后的人只是受傷,丟了這人又往方才身后那人撲去,那人仍在捂著大腿痛苦的扭動。
江帆哪里管他痛楚,也不管什么地方,能夠到的地方就一路扎去,短刀揮舞著血珠,直到江帆力氣耗盡,屋中的殺戮才停止下來。
江帆趴在血泊之中劇烈的喘息,從松開繩子那一刻起,他一直在激烈的搏斗中,體力早已透支,過了片刻功夫,江帆的呼吸漸漸緩和,眼神逐漸凝聚起來,鼻子里能聞得到滿屋的血腥氣,江帆掃視一下,屋中血流滿地,他幾乎就坐在血水之中。
江帆吃力的站起,把門關(guān)好后靠墻滑下,心中稍有了些安全感。
但他知道仍是等死而已,一旦幕友召集齊人馬沖進(jìn)來,這門是根本擋不住的,到時(shí)就是他歸西之時(shí)。
但讓他詫異的是,那幕友逃出去那許久,既沒有聽到外邊叫喊,也沒人沖進(jìn)來。
再低頭看看地上兩具尸體,他與兩人素不相識,他們的反抗并不強(qiáng)悍,顯然都不是久經(jīng)沙場之輩,甚至在衙門中也必定不是快手,最多是一般皂隸的水平,只是身后那人的力氣較大。
這兩人為何要?dú)⑺?,幕友逃出后為何又不召集人手,江帆沒有絲毫頭緒。
這里是縣衙,所謂的首善之地,江帆再腦洞大開,也沒想過會在縣衙遇襲,似乎對方還不愿聲張。
江帆站在充滿血腥氣的屋中,眼神不停閃動,過了半晌突然站起身來,打量一下自己,皂隸服上雖有血跡,但由于是青色的,所以看不出紅色。
他伏下身用尸體的衣服擦了臉,又把鞋子在兩人身上一通摩擦,隨即打開房門,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。
回廊中靜悄悄的,一個(gè)人也沒有,縣衙的客館一般是接待官員的,若是沒有接待,就少有人來。
江帆把刀籠在衣袖中,緊張的穿過回廊,每一步都像踩在深淵的邊緣,似乎隨時(shí)會有一大群殺手會從周圍出現(xiàn),將他斬為肉泥。
轉(zhuǎn)出回廊,二堂中有幾個(gè)人正在說話,他們抬頭看了江帆一眼,也不再理會,看樣子是衙門中的司吏一類,在二堂外邊說些事情。
江帆埋著頭,盡量正常的通過幾人身邊,從側(cè)門往大堂走去。
剛走出來,江帆抬頭便看到了那幕友,正站在大堂左側(cè)的通道上,顯然是在大堂這個(gè)相對安全的地方觀望結(jié)果。
兩人都是一驚,幕友看江帆走出,便知那兩人死了,眼神中透出掩飾不住的驚慌。
江帆頭皮發(fā)麻,隨即穩(wěn)住心神,眼神往左右飛快的掃視,堂中并無異常,顯然這幕友根本就沒有叫人,也就是說他不敢聲張,江帆殺了兩個(gè)人,更加不敢聲張。
兩人眼神試探互相試探著,江帆只覺得口干舌燥,這個(gè)縣衙顯得如此詭異。
江帆感覺到手背上有液體在流動,應(yīng)當(dāng)是沾在衣袖上的血跡,此時(shí)匯聚成滴流了下來,如果血流下引起別人注意,或者站著很久不動,就會有人發(fā)現(xiàn)他身上那不明顯的血跡。
想到此處,江帆下了決定,徑自抬腳往那幕友走去。
距離不停的縮短,那幕友神色變幻,時(shí)而驚懼時(shí)而咬牙切齒,顯然在心中不停的思索對策。
江帆死死盯著他的眼睛,手在袖中握緊了刀柄,如果那幕友叫喊,就先殺了這人墊背。
距離縮近到三步,那幕友忍受不住撲面而來的壓力,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,讓開了通道的位置。
江帆保持著步速,那幕友連退兩步,背都貼到了墻上,臉色復(fù)雜的看著江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