怡和公主來晉王府這日，沈知楠正在自己院中的小廚房盯著灶上煨的百合粥。
"王妃！"霜降小跑進(jìn)來，鬢角還沾著汗，"怡和公主和太子妃到府上了，正往這邊來呢。"
沈知楠擦了擦手："怡和公主？"
怡和公主是皇后膝下唯一的公主。
雖然并非親生，但自蘭妃去世后，皇后便將襁褓中的怡和抱到膝下，親自撫養(yǎng)。怡和天真爛漫，性子活潑，又因自幼長在皇后身邊，與太子和蕭珩都格外親近。半年前陪太后去靖國寺小住。"怎么不早說？"
"公主不讓通報(bào)。"
話音未落，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已經(jīng)飄進(jìn)院子。沈知楠?jiǎng)傋叩嚼认?，就見一個(gè)鵝黃衣衫的少女提著裙擺跨過月洞門，發(fā)間金鈴隨著步伐叮咚作響。
"二嫂嫂！"
少女像只歡快的黃鸝鳥，眨眼就飛到眼前。沈知楠還未來得及行禮，雙手就被一雙溫暖的小手握住。
"我是怡和！"少女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剛回宮就聽說二哥娶了個(gè)天仙似的嫂嫂，今日一見，果然比傳聞還好看！”
沈知楠失笑。小公主的手心熱乎乎的，讓她想起家里最小的堂妹。
"公主謬贊了。"她溫聲道，&quo-->>t;可用過早膳？小廚房剛熬了百合粥。"
怡和眼睛更亮了："要喝！我在寺里天天吃素，饞死我了！"
她自來熟地挽住沈知楠的手臂往屋里走，忽然湊近嗅了嗅："二嫂嫂身上好香，是松煙墨的味道嗎？"
沈知楠微怔。這是她慣用墨的味道，沒想到小公主鼻子這么靈。
"是。"她輕輕點(diǎn)頭，"公主若喜歡，回頭送一方給你。"
怡和歡呼一聲，正要說話，忽聽身后傳來清朗的女聲："怡和，你又胡鬧。"
太子妃楚明瀾踏進(jìn)院門，一身杏色衣裝襯得人英氣勃勃。沈知楠垂眸行禮，袖中的手指無意識(shí)蜷了蜷。
"瀾姐姐冤枉我！"怡和嘟著嘴，"我在和二嫂嫂討墨呢。"
楚明瀾笑著搖頭，目光轉(zhuǎn)向沈知楠時(shí)柔和了幾分："知楠，打擾了。"
"嫂嫂重了。"沈知楠淺笑，親自盛了兩碗粥，"粗茶淡飯，還望不要嫌棄。"
晨光透過窗欞，在粥面上灑下細(xì)碎的金。怡和嘰嘰喳喳說著靖國寺里的趣事，楚明瀾偶爾補(bǔ)充幾句。沈知楠安靜地聽著，時(shí)不時(shí)為兩人添粥。
只是今日的粥，似乎比往常更苦了些。
——是啊，這樣的太子妃，誰會(huì)不喜歡呢？
吃完早膳，怡和突然興致勃勃提議。
"二嫂嫂！"她眼睛亮晶晶的，"今日天氣這樣好，我們出去游玩可好？"
沈知楠正捧著茶盞，聞抬眸。晨光透過窗紗落在她素凈的衣袖上，襯得指尖如玉。她還未開口，太子妃楚明瀾在一旁聞笑道："你又打什么主意？"
怡和轉(zhuǎn)身，一把拉住楚明瀾的袖子："瀾姐姐，我們?nèi)ゾ┙及?！這個(gè)時(shí)節(jié)最適合野炊了，帶上食盒，尋一處有溪水的地方——"她越說越興奮，指尖比劃著，"二嫂嫂府上的廚子做的點(diǎn)心很好吃，我們?cè)賻┕?，坐在草地?....."
沈知楠看著怡和眉飛色舞的模樣，不由莞爾。小公主說到興起時(shí)，發(fā)間的金鈴隨著動(dòng)作輕晃，叮咚作響，像是春日里最活潑的一串音符。
"知楠覺得如何？"楚明瀾轉(zhuǎn)頭看向沈知楠，唇角含笑，"若是嫌麻煩，我們就在城里逛逛也好。"
沈知楠放下茶盞，指尖在杯沿輕輕一撫："不麻煩。"她聲音溫軟，帶著幾分縱容，"公主想去，便去吧。"
怡和歡呼一聲，立刻轉(zhuǎn)身吩咐自己的貼身宮女："快去準(zhǔn)備！要帶那方青竹席，還有上次太子哥哥賞的琉璃盞！"
楚明瀾搖頭，對(duì)沈知楠低聲道："她總是這樣，想一出是一出。"雖是抱怨，語氣卻滿是寵溺。
沈知楠淺笑："公主天真爛漫，很好。"
她起身去吩咐霜降準(zhǔn)備食盒。"二嫂嫂！"怡和在身后喚她，"我們帶些剛才的杏仁酥可好？"
沈知楠回頭，唇角揚(yáng)起溫柔的弧度："好。"
楚明瀾已利落的起身，聞笑道："再帶些清淡的，免得某人又貪嘴吃撐了。"
怡和跺腳："瀾姐姐！"
花廳里笑聲盈盈，春風(fēng)卷著花瓣從窗外飄進(jìn)來，落在沈知楠的衣袖上。她輕輕拂去，心想，這樣的日子，確實(shí)該出去走走。
晨露未干的草地上，怡和公主提著裙擺跑在最前面，繡鞋已經(jīng)沾滿了泥點(diǎn)子。
"二嫂嫂快看！"她彎腰從草叢里捧起一簇淡紫色的小花，"這個(gè)可以編花環(huán)！"
沈知楠跟在后頭，聞快走幾步。藕荷色的裙角掃過沾露的草葉，很快洇出深色的水痕。
太子妃楚明瀾利落地折了根柳枝，三兩下就編出個(gè)環(huán)托："給我吧，我?guī)湍愎潭ā?
三人選在溪邊一棵老杏樹下鋪開氈布。沈知楠?jiǎng)側(cè)〕鍪澈欣锏男尤仕?，怡和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?
"唔...和宮里的不一樣！"她鼓著腮幫子，眼睛卻亮了起來，"二嫂嫂府上的廚子手藝真好。"
"是王妃自己做的。"
霜降剛說完，怡和驚訝地瞪圓眼睛："真的嗎？那二哥豈不是天天都能吃到這么好吃的點(diǎn)心？"
溪水嘩嘩流過，沈知楠低頭整理食盒，假裝沒聽見這個(gè)問題。
楚明瀾適時(shí)遞來一個(gè)編好的花環(huán)："試試？"
淡紫色的小花點(diǎn)綴在柳枝間，還帶著晨露的清香。沈知楠?jiǎng)傄妻o，怡和已經(jīng)蹦起來："我給二嫂嫂戴！"
少女的手指靈巧地穿過發(fā)間，花環(huán)戴得恰到好處。怡和退后兩步欣賞自己的杰作，突然噗嗤笑了："二嫂嫂這樣好像山里的花仙子！"
沈知楠被逗得抿唇一笑。春風(fēng)拂過，幾片花瓣落在她肩頭，又被楚明瀾自然地拂去。
"瀾姐姐偏心！"怡和嘟著嘴，"我也要花環(huán)！"
楚明瀾笑著又折了幾根柳枝。沈知楠看著她靈活的手指，想起讀過的《木蘭辭》——倒是和眼前人很相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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