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了,一會我打盆水,擦一擦?!?
逢春應(yīng)了聲,不勞他動,貼心地給他裝了半盆熱水,又叮囑了幾句,才避了出去。
祝四自己收拾干凈妥當,合衣躺到榻上,手臂枕著腦袋,閉眼假寐,腦子里卻全是昨夜和與今早的事兒在打轉(zhuǎn)。
事到如今,他有些后悔,昨日沖動認人的事兒了。若不是弄了那么大動靜,興許就不會引起這些人的關(guān)注。
他現(xiàn)在是想抽身也抽不了。
兩拔人――
一個敢在宮里對他進行私審,一個明知道他所有底細。
說就說讓他考慮,但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。
越想越毫無頭緒,睡意也無半點,正莫名煩燥著,門砰一下開了。
祝四騰地起來坐直身子,見逢春滿臉慌張背抵著門。
“怎么了?”
逢春眼里盛滿緊張,“你剛才在正房用午膳,聽母親提了嗎?”
“何事?”
“母親說要將迎夏許給城西的一戶員外郎做妾。”逢春語里帶著懼意,恐這事兒也跟自己沾上:“那員外郎說是有六十幾了?!?
祝四心下暗驚:“這事你聽誰說的?”
“我親耳聽的?!狈甏簩嵲谑桥?,“我到前頭去取東西,迎夏在那哭著求她,迎夏才幾歲?自然是不愿的?!?
自己也是個不起眼的庶女,比迎夏還大些,躲得過今朝,躲不過明日。
“怎么會呢,年紀的差距也太大了?!弊K牟桓蚁嘈抛约旱亩?。
“當然會,那位員外郎出一百兩銀子。有銀能使鬼推磨,何況一個庶女。姨娘說,咱家庶女多,開了這個頭,后面的姐妹十有八九都會這樣換銀安家……”
逢春眼眶紅了,“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?”
妹妹的眼紅如此可憐,祝四的心狠狠地抽了下,他對祝家沒什么指望,但姨娘和妹妹就是他的命。
“不會的。”他堅定地回復(fù)妹妹。
“怎么不會?這次可能本就該我去的,不過是看你的面上,才落到迎夏頭上?!?
這是必然答案,祝四深知如果自己出什么事,祝夫人不會對姨娘和逢春心軟的。
一百兩!
他今日請全隊的兄弟吃酒,花費也不過三兩銀不到。
祝四不期然又想起了那位代付酒資的公子。
他沒得選擇。
目光沉下,心中好似已有了成算,卻也不是完全沒得選的,起碼他可以選擇保住姨娘和逢春。
至于自己……
祝四望著惶恐不安的妹子,眼神越發(fā)堅定,本就是賤命一條罷了,有什么好可惜的。
這當口,東廂房外忽而響起陣陣嘈雜的動靜。
逢春急急往外看,聽到祝迎夏的聲音的由遠而近。
“祝逢春,你給我出來,明明你比我大,憑什么要將我許給那老頭?!你卻避了去?!?
逢春求救的目光已經(jīng)不自覺向祝四投來。_c